書房裡的光線有些許暗淡,厚重的猩紅色掛毯垂在深灰色的牆壁上,下方工人們用無數個日日夜夜手工編織的金線依然明明滅滅,在昏暗的淡黃色燈光下泛著雍容華貴的光澤。
四周的書櫃從地麵一直矗立到天花板,一格一格區分開來,內裡放著許多保存良好的手抄本,孤本不計其數。這些手抄羊皮紙們大多用鐵鏈拴著,上方封麵繪著看上去就詭秘莫測的圖案,佐著扭曲的古文字,看上去就像是鎖著這些書本的靈魂一般,讓人心驚肉跳。
除此之外,甚至還有公元前幾千年的莎草紙,上麵古埃及的楔形文字冷酷詭異,上麵塗滿一種怪異的液體,足以使它們經曆漫長的曆史長河依然不腐,保留在這間二十一世紀的書房內。
光順著書櫃的邊角爬到毛茸茸的土耳其地毯上,順著上麵繁雜的紋路一點一點蜿蜒起伏,最後停在一雙黑色的德比皮鞋上,把昂貴的皮革切割成光暗分明的幾部分。
德比鞋的主人正站在書櫃麵前,腿長的天怒人怨,金色的長發被一根墨綠色的絲絨綢帶紮起,如同燦爛的陽光般從肩頭順滑而下,比墜在腰間懷表的金鏈更加耀眼。
他大半張臉都隱匿在掛毯的陰影處,深邃的五官仿佛籠上一層細碎的暗芒,冷冽而鋒利,俊美卻咄咄逼人,令人不敢同那雙晦澀的冰藍眼眸對視。
“薔薇十字會。”
拉斐爾一個人自言自語著,把這個單詞壓在舌尖翻來覆去的念,修長的手指探到書櫃上的某一層,拽著鐵鏈,將內裡的羊皮紙拿出來,漫不經心的翻閱著。
如今聖物出世,本就以煉金術著稱的薔薇十字會在此時出現,未免也太巧合了。
上一代共濟會的神聖尊者曾經寄信給拉美爾家族那時的掌門人,也就是宗祁的爹,薩希·拉美爾。那時候老拉美爾毫不猶豫的在信中表示薔薇十字會將不會在二十一世紀回歸。
可現如今,又是發生了怎樣的事故,才會使得拉美爾家族違背這個誓言,將薔薇十字會重新現世降臨呢?不否認本就以煉金術見長的薔薇十字會也想在聖物出世的時候分一杯羹的可能性。
拉斐爾並沒有急著去接觸那位將薔薇十字喚醒的boy。
那麼瘦弱,還矮(?),就算能打,配著那副漂亮的模樣,不是boy是什麼?
金發藍眸的男人用指腹細細摩挲過泛黃羊皮紙上燙著的薔薇十字,凹凸不平的鋁麵在他手心磨過,泛著冰涼的感覺。
他身後的書桌上散落的放著幾張紙,在這四五張白色的a4紙上,宗祁短短二十年的人生經曆全部躍然紙上,用黑色的油墨記錄著,平鋪直敘,詳細的可怕。
——宗祁剛出生時才五斤多,皺巴巴的像個紅色的小猴子,這個體重對於男孩來說偏瘦弱,據說後期花了很多心力調養身體,還請來了神奇的東方中醫,體質才慢慢變好了些。
——三歲進幼兒園,入園第一天就混成了小校霸,坐在凳子上頤指氣使的指揮著剛剛收服的小弟來給他擦鼻涕,神情彆提有多張揚。
——七歲時候爬到彆墅外的樹上掏鳥窩,結果摔下來差點骨折。這裡還附帶了一張小宗祁打著石膏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的模樣。
——十一歲的時候進入上海一家私立貴族中學上學,穿著正統的黑色小西裝校服,臉上鬱鬱寡歡。
——十三歲就經常從學校翻牆出去,或者在上課的時候偷偷溜到天台將門反鎖,要麼躺在天台看天空要麼就是翻牆出去躺在草地上看天空。
——十六歲跟著一群狐朋狗友富二代出去酒吧夜店玩,然後進了夜店也不去跳舞也不喝酒,就是自閉的坐在角落拿出手機打連連看。
——十八歲跑去玩飆車,當場報廢一台保時捷911,據說因為這件事情他有一年都被母親勒令不準碰車。
——二十歲母親逝世,來了英國。
這份資料詳儘的很,其中可能有可疑的地方都被刻意用紅字標注了出來,但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個普通的再普通不過的富家子弟生平,沒有任何超出常理或者能夠讓他接觸到神秘側的途徑。
拉斐爾隻看了一遍,便將紙上所有內容都記下,在腦海中翻來覆去的檢索,仍然沒有檢查些許異常。
可這個boy,遠遠比這張白紙上要來的危險且富有攻擊性的多。
雖然隔著雨幕看的並不真切,但是黑發青年下手的那股狠勁即使隔著十幾米都能感受到。
——是個見過血的。
十分不可思議。
那個古老而神秘的東方國家和平無比,野狼也不可能在溫室中長大依然具有尖銳的爪牙,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連光照會也無法探明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