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冬時令算,英國和中國時差差了八個小時。本來宗祁在英國都是晚上上的飛機,飛到上海的時候差不多又到了華燈初上的夜晚時刻。算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了。
然後繼昨天摸出了十億人民幣後,今天宗祁再摸卡,果然黑卡十分給麵子的遵循了歐菲守恒定律,當即就蹦出了100元的額度。
宗祁:……
who cares?反正他早就猜到了這一切,昨天就提前預支了費用,美滋滋。
折騰完一係列複雜的手續後,宗祁這才走完了所有檢查的程序。他隨手拿起一旁自己的手機,理了理衣袖,順口回了句謝謝,搞得剛剛給他檢查的海關們驚異的看著他。
“我是混血兒,以前在上海長大。”
雖然宗祁很久沒說中文了,搞得他以前那一口純正的上海腔都變得不倫不類,搞得倒像是一位外國人學了中文一樣。
“好的,歡迎回到中國。”
本來還想來一句“上海歡迎您”的邊檢人員立刻會意,切換成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漢語,頓時讓宗祁熱淚盈眶。
“謝謝。”
黑發青年笑著朝邊檢揮了揮手,這才從邊檢大廳離開,轉身上了早已經在機場外麵等候的轎車。
宗祁以前和母親一直居住在浦東一處高檔小區的獨棟彆墅裡,家庭成員就是母親和他,頂多再加一個保姆。
不過保姆經常更換,這一任保姆也不過在這裡工作了三四年而已,所以非要說起來的話,宗祁同她們的感情也說不上深。在宗祁去了英國之後,他更是把保姆辭退了,然後隻雇了一組長期鐘點工,每隔一周固定來彆墅裡清潔一下衛生。
他和母親經常搬家,從黃浦江旁邊的湯臣一品江景公寓搬到鬆江區佘山月湖區彆墅,中途輾轉了好幾個不同的地方,後麵又搬到了浦東的花園獨棟彆墅。而且並不是因為之前的房子不屬於他們了或者是其他經濟上的緣故,總而言之就是忽然過了一段時間,母親就會忽然通知宗祁要準備搬家,然後宗祁就會連帶著轉個學,重新換一個生活環境。
這棟房子也是宗祁高二的時候才搬進來的,不過住了一兩年,說是有感情還是勉強了點。
“少爺,請進。”
雖然這棟彆墅冷冰冰的也沒有什麼人氣可言,但宗祁這次帶了一組下仆來,將燈光一開,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讓他想起了遠在大洋彼岸的拉美爾莊園,還有那個總喜歡暗暗關心他,在早餐裡額外多加一杯牛奶的老管家。
等宗祁把一切該打點的事情打點好,大廳中央的落地鐘的指針已經指向了十點,彆墅外麵本來就安靜,現在就更加安靜了。可惜在飛機上一直睡覺的宗祁完全沒有一點困意,甚至還精神熠熠,覺得自己可以立馬跳到外麵的草坪上來一段我和我的祖國。
“咋整啊這,一點都不困。”
他撓撓頭,在沙發上葛優躺了一會,實在是找不到事情乾了,索性踏著拖鞋吧嗒吧嗒的上樓,站在主臥門口,深吸一口氣,這才悄悄把門打開。
和拉美爾莊園差不多,這棟彆墅的主臥也是宗祁母親的臥室。宗祁記得自己幼兒園之後就再也沒有和母親住過,後來更是因為有了性彆觀念,就算叫母親起床也隻會站在臥室外輕輕叩門,不會進去一步。
等到母親過世後,便直接讓他去英國,最後參加完母親的葬禮,宗祁就匆匆忙忙的順著母親的意思去了,根本沒來得及整理母親的遺物。
也許這扇門後麵就藏著宗祁窮極兩輩子都沒能發現的秘密。宗祁輕輕把手搭在門把上,手心不自覺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做好準備,甚至真正那一段歲月的當事人都已經長眠於土下,不可能再說出任何話,但是這一刻,宗祁無比清楚的知道——
不管這麼多年來的事實是什麼,他一定要弄清楚,當初讓那個男人狠下心來拋妻棄子,遠走高飛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就算那個原因和宗祁一直以來固執相信的那個原因不一樣也無所謂,他不可能一輩子做一個被蒙在鼓裡的人,也不可能恨著一個沒有理由去恨的人。
“呼——”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的旋開了這扇房門。
和薩希·拉美爾的房間不同,這個房間內部的裝飾風格是母親一貫喜歡的中式風格。深色的紅木隨處可見,梳妝台,還有雕花木床,全部都被白色的布蒙住,四周的窗戶緊閉,窗簾也拉的死死的,整個房間陰暗無比,一點光都透不進來,看上去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煙火氣。
宗祁摸索著在牆壁上找到燈光的開關,反手小心翼翼的將門關上,邁動了沉重的步伐,開始彎下身來在房間的各大櫃子中快速翻找,砰砰咚咚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內如雷貫耳。
母親生前的東西並不多,她不愛化妝,對於現代的娛樂設施也興致缺缺,唯一說比較喜歡的東西大概就是烹飪了。所以她房間裡的東西也不算多,除了衣櫃裡堆著的衣服。
——女人嘛,能夠理解。
宗祁一點一點的找,根據母親的習慣推測著她會將東西藏在那裡,最後,當他來到那張雕花大床上,將枕頭挪開後,看到了被枕頭壓在下麵的黑色封皮相冊。
這本相冊的樣式,和拉美爾莊園裡那一本,一模一樣。
就連裡麵的照片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