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他們飛在天上,而她跪在地...)(2 / 2)

端木馨猛地清醒過來。

她努力睜大雙眼,想要在虛像裡找到大師兄的影子。這片海域就好像如她所願一般,畫麵漸漸轉變,來到一處與世隔絕的小島。

島上充斥了瘴氣,四周都是狂風巨浪,隻有中心有一小片漆黑礁石。端木馨的神識在裡頭搜索著,終於,她渾身一震。

在礁石凹陷區有好幾具男性屍骨,大約才剛死去不久,周圍還盤旋著許多食腐海鳥。

大多數人身穿黑衣,隻有一人穿白衣。

白衣那人身上的道袍依稀可以看出是上清道製式,隻是麵容……早已難以辨彆。

但端木馨卻知道那就是白溯。

他早已隻剩骨骼的手指緊緊握著劍柄,手腕上係著她親手做的平安扣。海鳥在他胸口啄食血肉,那具屍骨臨死都握著臨淵劍,作出迎戰的姿勢。

單膝跪地,永不屈服。

端木馨呼吸停滯,她感覺那每一下都是啄在自己身上。

“大師兄……”

他明明血戰到底,卻被誣陷成背信棄義;

他明明以被困荒島亟待支援,卻被汙蔑撇下師門不顧;

他明明始終與魔修對抗,卻被謊稱與魔修苟且。

端木馨不免猜測,或許師尊捏碎命牌時白溯還沒死,他在苦苦等待宗門的支援,但是荒島因為瘴氣隔絕了傳音石,他求救無門,氣息漸弱的時候,隻等來這樣一個結局。

眼淚早已流了滿麵。

這時景象再度變幻,回到了宗門內。

畫麵裡出現了白溯的臉,他那張還沒有被海鳥啄食,變得麵目全非的臉。

他們從小一起拜師,日出比劍、日落修煉,一個小少年帶著個小女娃娃,兩人都是粉雕玉琢、眉眼如畫。他教她漸漸學會了認字、禦劍、降妖、除魔,甚至比極少露麵的掌門師父還要親近。

端木馨看著這畫麵咬牙,右手緩緩攥緊,指甲嵌入掌心。

“大師兄天生純陽之體,結丹時天降祥瑞,師父曾說他是有大氣運的人,是我們宗門未來的中流砥柱。”

但什麼時候,大師兄開始走下坡路了?

白溯在門派大比上輸給同門,甚至被打斷了本命劍,隻能以普通飛劍暫替,這對金丹劍修來說幾乎是致命的,和從頭來過差不多。

後來他在洞府尋寶時身受重傷,就連平日裡的修煉也顯現出幾分力不從心。逐漸平庸,被淡忘,被遺棄,被看輕,被說不配大師兄之位。

和他相比,最晚拜師的小師弟卻越來越驚才絕豔,兩人仿佛交叉路口一般。

“童師弟才修煉幾年就已築基大圓滿了,簡直是奇才!”

“這速度師門上下簡直是頭一份。”

“童師弟拿到了《千征烽火訣》孤本,這法決不是劍修畢生所求嗎!”

“這次內門小比魁首又是童師弟。”

後來,人們的目光更多地被他吸引,就連端木鑫自己,也總“莫名其妙”地關注起小師弟。

關注他拿來的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比如會叫的人偶、叫做“蛋糕”的甜點、能播放視頻的屏幕等等。

童孝長相俊俏,嘴巴又甜,加上時不時冒出句笑話,連外門做雜役的大嬸都喜歡他。

相比之下,白溯性格沉靜,又不愛說話,自然就被比下去了。

作為旁觀者的端木鑫感到震驚,她從小和師兄一起長大,怎麼會因為一個才認識幾年的男人就疏遠他?並輕易被童孝吸引?

她懷疑自己被下了降頭。

後來畫麵一轉,她看見在無人的洞府,童孝身邊總跟著一個身影模糊的黑衣人,像是個老頭模樣。

老頭是從個黑乎乎的法寶裡鑽出來的,童孝對他很敬重,但二人的關係又不像是師徒。

“這是老夫精心研製的乾坤九轉大陣,有了它,旁人的氣運可儘數被你吸取,為你所用。”

“具體來說?”

“蠢材!就是原本該是他得到的機緣,會落到你頭上。該是他心悅的人,會心悅上你,該是他的東西全部為你所用,而他自己,會漸漸如同被吸乾的人偶,再怎麼努力也碌碌無為!”

童孝喜上眉梢,但片刻後還是謹慎道:“這厲害的陣法不會被師尊發現吧,幾位長老中也有擅長陣法的人,要是敗露,上清道我可待不下去了。”

“荒謬!他們一群不過元嬰境的小兒,怎可與我相比?要不是你沒有陣法天賦,這乾坤大陣我早就傳授給你了,這可是老夫畢生所修……”

聽到這裡,端木馨的目光已經漸漸發直,她緩緩重複:“氣、運?”

氣運、福源對於一名修士有多重要,幾乎決定了他修仙途的順利與否。而能將他人氣運吸取的陣法――這和魔道有何區彆?

端木馨心頭巨震,這時,她就真的看見童孝將那陣法刻印的靈石偷偷擺在白溯居住的山頭,而宗門內諸多長老竟然無一人發現。

果然,此後童孝的運勢竟就真的好了起來。

後來,滅魔大戰,她又看見那疑似魂體的黑衣老頭誘白溯隻身至孤島,令他以一敵十苦戰到底,耗儘靈力而死。

她看見白溯枯骨無依,而童孝青雲直上,得師尊寵愛,得門內各小師妹愛慕,到處拈花惹草,風流成性。

而她,僅僅是他口中的戰利品之一,所謂勢在必得的大師姐。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白溯的氣運,因為童孝和他的隨身老爺爺。

端木馨站起身,臉上再無一滴眼淚:“好歹毒的心腸。”

“多些前輩讓我看到真相,端木馨在此叩謝。”

她對著空氣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再起身時連眼神都不同了,原本清冷的眸子裡仿佛燃燒著一團熾熱冰焰。

某文學城編輯部裡發出刺耳鈴聲:“警告警告!重置係統能量爆表,3號能量爆表……砰!”

一道風浪以端木馨為圓心爆炸開來,瞬間滌蕩乾淨這附近的罡風。她垂下眼,任由長發淩亂飄散在肩頭,身邊風平浪靜,思過崖從沒有過這麼安靜的時候。

她是水屬性靈根,加上美貌清冷,宛如高嶺之花,從前被師門中人讚美作‘靜水流深’。

如今卻也還是水,但卻無限接近冰點。

思過崖白日裡的高溫酷暑,被她直接變成了雪飄三尺。

“童、孝。”端木馨一握拳,捏碎了崖邊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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