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會有用嗎?”童孝埋下陣法石盤後總有些惴惴, 他潛意識覺得哪裡有點奇怪。
隨身老爺爺施洪從黑色法寶裡現身,身形淡得像片黑色樹影。
童孝眼神古怪地望著他:“老爺爺,你每次出現都和阿拉丁神燈似的。”
“什麼神燈, 天級法寶麼?”
“放心吧, 老朽好歹也是化神修士, 我從前的陣法造詣在當世也是數一數二, 上清道那幾名元嬰小兒根本就不夠看的。不出三天,你們水竹峰天之驕子大師兄的氣運, 就通通到你身上啦。”
施洪飄到椅子上坐下,撫了撫自己兩條長眉, “你啊,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好好修煉,有老朽我指導, 金丹還不指日可待?還有我那些煉丹、煉器、符的宗師級衣缽,可都等著你來繼承呢。”
隨身老爺爺施洪是上古時代一位隕落的化神修士,據他自己說在當時高手雲集的世界也是難逢敵手, 壽元快到頭時他尋覓了一件秘寶,將魂魄暫居於此等待有緣人, 這一等就是千年。
現在化神老怪一個門派也才一位,都隱居不出,被供奉成鎮山老祖。而自己隨身就有一個十項全能的老爺爺,童孝哪裡還有不橫著走的道理呢。
他拍拍自己胸脯:“你放心, 等我修煉有成, 一定替你找到一具完美的□□奪舍重生。”
施洪哼了聲:“你這小娃娃倒是非常自信。”
“那可不, 作為21世紀的穿越人士, 我就是這本的中心。”
童孝一直這麼認為,他從來不覺得自己錯, 在本修仙裡肆意妄為怎麼了?人類不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端木馨對陣法沒有造詣,她解決的方式簡單粗暴。
直接將陣法石盤全部挖出來,趁著夜色奔赴外門,原封不動給埋在豬圈底下。
外門弟子靈根粗劣,還有許多人無法辟穀,因此常備有糧食蔬菜、豬羊牛等家畜。
端木馨站在豬圈外,看著裡頭白嫩家豬們拱來拱去搶食吃。
你不是要氣運麼?那豬豬們就勉為其難把氣運給你,叫你頓頓有泔水,夜夜有麩皮。
就算童孝的隨身老爺爺再手眼通天,也不會找到這乾坤九轉大陣究竟被挪到何處。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端木馨拎著霜雪劍慣常去竹林修煉。
距離門派大比還剩半年,她要抓緊時間提升修為和劍法。上清道的門派大比分為內門和外門兩種,以一對一隨機打擂台的方式進行,獲勝的前五人可以有進入藏書閣挑選新功法的資格。
她記得上一次內門大比,大師兄金丹初級修為,竟然被築基期的童孝打敗,還折斷了本命飛劍造成神魂重傷,後來用儘天材地寶也難以恢複。
現在想想,築基期碾壓金丹期,這根本就匪夷所思。
後來,童孝果然在內門大比上一鳴驚人,取得頭名,於藏書閣抽到了《千征烽火訣》孤本,這是上古大能流傳下的功法,對於單金靈根的劍修來說是傳說中的至寶。
本來,應該是大師兄的。
端木馨想到那些舊事,指骨捏得咯吱咯吱響。
――這回,就讓大師姐來會會你。
上清道宗門駐地甚廣,水竹峰又是主峰,最出名的是綿延百裡的一片碧綠竹林,風一吹,竹影婆娑沙沙作響。
端木馨出門已是很早,竹林裡卻有更早的人。
一道挺拔身影正穿梭在密集水竹之間,劍光閃爍,美妙如同幻境。
白溯今日也換了身白色道袍,隻在腰帶上繡著點銀色的雲紋,他與其他愛美的男修不同,一頭烏黑的長發妥帖束起,隻用一根發帶固定,全身除了劍鞘和儲物袋彆無他物,樸素得不像是個金丹真人。
端木馨目光癡癡地立在竹林邊緣看著他。
白溯的劍法習於掌門,本就是上清道正統,加上他自己修煉狂人,日日勤學不怠,每每練劍的時候身形矯健而優美,在蒼翠的竹林中像一隻棲息的白鶴。
他每一次出劍,似乎都隻是普普通通的動作,但隻有接劍的人知道,那是多恐怖的感覺。
最後一下收勢,四周的竹林都震蕩不已,發出“簌簌”的聲響。蒼翠竹枝完好無損,而落在地上的枯葉卻全都變成兩半。
端木馨看著他收劍,不自覺嘴角上揚:“大師兄,你來了很久了?”
白溯回首見她,溫柔道:“一會兒罷了。”
“不管多久,你都是說一會兒。”端木馨走上前,看他衣炔飄飄、神采飛揚,一雙明眸望著自己,一點不像是有事的樣子,這才放心下來。
看來豬豬們派上了用場。
竹林幽靜,他們一起練劍,雖然是最基礎的劍招,但每一式由兩人齊齊刺出,又有彆樣的風味。
竹影晃動,擦肩而過時對視一眼,這麼多年春花秋月,早已心心相通。
一套劍訣練完,端木馨抬頭望著像雨一樣飛旋落下的竹葉,忽然展顏一笑:“大師兄,你能接住我的這片竹葉嗎?”
白溯回頭,見她劍尖處落著一片竹葉,和其他的彆無二致,但隨著她一劍刺出,劍氣激蕩,那葉片瞬間就和滿天竹葉混在一起。這碧玉竹林的青竹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說是碧海尋針也不為過。
但白溯卻仿佛毫不在意,他飛身而起,動作瀟灑地拔劍、出鞘。平平無奇的飛劍化為光影,準確無誤刺入半空中一處。
等到他落地時,劍尖上沾著方才的那片竹葉,上頭還有端木馨的一絲氣息。
這就是白溯的劍道――至真。
總門內習劍的修士千萬,但能悟出自己的劍道的卻屈指可數,甚至在列位金丹真人中也極為罕見。
落花在白溯眼裡沒有傷春悲秋,就隻是花。漫天飛舞的落雪,他總可以找到最潔白的那一片。凡人界幻化成美女迷幻人心的狐妖,在他眼裡就隻是條狐狸。
任何的幻術和虛張聲勢在他麵前都是無用,至真劍即是把一切歸為本真。
除此之外,白溯還善於看破人心,所以在宗門裡朋友幾乎沒有,這麼多年隻和端木馨、溫鈺一道。
至真劍雖然不及那些威名赫赫的劍道唬人,什麼霸業劍、江山劍、斷水劍……
但,一定意義上也挺恐怖的。
端木馨站在竹海裡,注視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
“大師兄,你的劍道是不是又精進了?”
“嗯,昨晚在月下修煉時突破到了五層。”白溯走到她麵前,麵上露出溫柔笑意,“彆動,頭頂落了竹葉。”
端木馨一愣,隻見他微微抬手,取走沾在她發髻上的一片青翠竹葉,帶著男性清爽氣息的廣袖拂過她的臉頰,端木馨微微不自在,隨後就見白溯將那枚葉子放在她掌心。
“它是今日竹林裡最幸運的一片竹葉。”
天空碧藍如戲,竹海清雅幽靜,而麵前人俊美無匹。隔著一片小小的葉子,兩人素手相執。
她忽然就想到了溫鈺時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詩:
――隻將水竹煙雲興,說與風花雪月知。
有的人看人眼神躲閃,有的人看人眼珠亂轉,而白溯看人的時候總是雙目直視十分專注。
盯著他那張被譽為“上清道男修帥氣排行榜前三”的臉,端木馨有些麵龐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