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她雖然不想嫁給周誌平,但是出於對名聲和父母的意願考慮,她也就嫁了。
她的性子一直都比較懶,她更多的時候是隨波逐流,順意父母的想法。怎麼突然間,她會出來個這樣的念頭呢?
周爸看林寶珠沒有退步的念頭,他心裡把周媽的話信了七八分,他直接提高聲音,語氣含著怒意道:“以前你周媽說你是個攪家精我不信,現在我倒是信了。這麼一點小事都要忤逆公婆,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我看老大變成這個不聽話的樣子你也有一份功勞!”
林寶珠回身看了周爸一眼,嘲諷道:“爹,這事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你們家的矛盾,卻想著把責任推在我身上嗎?我看就是因為您眼裡隻裝得下二弟三妹,所以周誌平才這樣的。那您還記得我和周誌平也是這家的一份子嗎?”
她本來不想和周爸辯論的,但是他說話矛頭頻頻對準她,還以長輩的名頭想讓她屈服。她最討厭彆人想逼迫著自己讓自己改口,她又不是麵團捏的,沒有脾氣。
林寶珠輕蔑地笑著,繼續冷嘲熱諷道:“您要是心裡有周誌平,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情對他以後升職和名聲又多大影響!就想著讓他去給您剩下的兩個子女謀福利了,到時候被抓到舉報了,我看周誌平回來鄉裡種一輩子地,才是您願意的吧!您要是真為家好,也不至於心都偏到了胳肢窩!”
周爹聽到這話,似乎感覺有人把自己一直以來的遮羞布給掀開了,露出他藏在和睦平靜下的那些隱蔽心思。他控製不住自己,猛地把拄拐扔在地上,麵色難看極了:“你可真是潑辣又刁蠻的好媳婦!自你嫁過來,不聽婆母,家裡矛盾不斷,老大還離了心,現在還敢狡辯。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公爹?!”
林寶珠看他臉色發紅,怒意大盛,她心裡抖了抖,犟嘴道:“我看我是說中了您的真心思!”
“您明明什麼都知道,卻總是裝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攤上你們這麼一家才是倒了大黴!”
周爸臉色難看起了,他不想再聽林寶珠那些話了,那些話好像一把錐子,直接戳破了他平靜的表麵。他爆發道:“你給我閉嘴!要再
說,你就給我滾回林家!”
林寶珠把頭上的珠花狠狠地擲在地上,冷笑道:“走就走,周家這個糟心事不斷的地方,誰愛待誰呆!您要有本事,讓周誌平和我離婚,這婚愛結誰結!”
寶珠被他這麼一說,怒氣上湧,把自己之前想的東西不經大腦直接地說了出來。
她怒氣衝衝地扭頭回房收拾東西。隻是一回到房裡,她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
周家這個破爛事窩子,她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進了這麼個家事不斷的糟心地方。自從結婚了,她就沒過過安心日子,不是被周媽編排,就是被周紅芳欺負。
上次周爸幫周紅芳息事寧人,穿了她的衣服,她都沒說什麼。
現在周爸還想逼她借東西給周紅芳,他不嫌惡心她還嫌惡心呢!她和周紅芳關係又不怎麼樣,她憑什麼借她。既然是她的東西,她想不想借,就是不借!
以前在府上,要是有人手碎用了她的東西,她都吩咐下人把那東西放火盆裡燒掉。現在她已經忍了又忍沒燒掉,勸自己這窮苦的旮旯窩裡什麼都沒有,要是她就這麼扔了,吃虧的是自己。
嬌小姐越想越委屈,她流著眼淚,咬著唇。
她要回家!她要回家!她要回家!
她伏在床上哭了好一會兒,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掉眼淚。她從周紅芳罵到周媽,從周媽罵到周爸,最後從周爸罵到周誌平。嬌小姐把那床上的枕頭當周誌平,狠狠地捶了幾拳。
正好也說出來了,乾脆她就回林家好了,要是周誌平不處理好他家這破爛事兒,她就要離婚!
寶珠的東西不多,收拾得很快。她背著自己的小包袱,走出了周家大門。
因為怕在路上遇到熟人,她還特地戴了個麵罩子,隻露出一雙哭得紅紅的楚楚可憐的眼睛。
***
周誌平下了牛車,就往家裡跑。他動作很快,他跑進村口,氣息依然平穩,隻有捏著的拳頭表示了他的心情不佳。
他正大步流星地走著,卻見遠遠地一條岔道上,一個披著頭發,戴著麵罩的女人從那裡轉身,隻露出個背影。
周誌平定睛一看,那不是他媳婦麼?
她背著一個包袱,一副要回娘家的樣子。
周誌平趕緊跑過去,他一把
跑到那人麵前。
隻見他媳婦隻露出一雙被水洗過的眼睛,看到他來,還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周誌平看著她背著一個包袱,問她:“你怎麼了?這麼晚了,怎麼要回娘家去?”
林寶珠用包袱打他,她犟道:“你們家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不如我回娘家去的好。”
周誌平趕緊捏住她的肩膀,不給她走:“寶珠,彆生氣,和我說說發生了什麼。”
要是讓人知道了他媳婦回娘家去了,他這麵子上掛不住。
林寶珠一邊說一邊想哭,她沒忍住,還是讓眼淚流出來了。
嬌小姐哭得抽抽噎噎的,又覺得自己這樣好丟臉,她一邊用手遮住自己的臉,不給周誌平看她哭,一邊用拳頭打他。
周誌平看她哭得可憐,又愛嬌地不給他看,心都被她哭軟幾分。他把她的手從臉上扯下來,讓她打他,又抱住她,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她的頭發。
林寶珠把臉埋進他胸前,濡濕了他薄薄的背心。周誌平聽了她說的話後大吃一驚,他沒想到他爹已經這樣容不下他了。
他居然為了她媳婦不願意借珠花這樣一件事情就要把他老婆趕出!
嬌小姐說完,發狠地咬了他肩膀一口,說:“周誌平,你再解決不好這些事情,我要和你離婚。”
周誌平心如亂麻,他趕緊抱緊了林寶珠,道:“不行,你是我媳婦,隻能嫁給我。”
周誌平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頭發,放柔聲音道:“寶珠,乖,你先回家去,我去和爹好好說說。”
如果是林寶珠真的做錯了什麼事情,他離婚也就罷了。但是她根本沒做錯什麼,他為什麼要和她離婚?況且她說的好些東西,其實也是他想問他爹的。
但是從林寶珠嘴裡得到的回答,讓他有些心亂。難道這就是他爹一直以來的想法嗎?
他牽著林寶珠的手,心裡的難受感覺已經快溢出來了。
他不禁回想起這些天的矛盾和痛苦:他的媳婦再三被繼母一家欺負,而他爹總是假裝沒看見。他爹想讓他去賄賂糖廠領導和校長,他沒同意,他爹明明知道這樣的事情會給他造成影響,卻還是讓他去做。如今他的繼母不顧他說的話,背地裡找人用他的名聲去給繼弟繼妹找了工作,他還沒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卻在家外邊看到他被他爹趕出來的媳婦。
種種混雜在一起,周誌平隻感覺心好累。
看來真的隻有他以為,他還是周家的一份子,這麼多年,要不是成家了,他也許都沒有意識到,家裡的矛盾已經激化到這樣一個程度了。
他的腦內那個念頭不禁越來越清晰:
既然局麵已經無法挽回了,那就分家吧!
分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