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屋裡逐漸燒起炭盆來。
這一天下了淅淅瀝瀝的一場小雪,林寶珠從學校回來的時候,路上一片濕滑,等到風逐漸刮起雪的時候,天色暗沉。
平常周誌平是約好和她在食堂裡見麵,他一般公務繁忙,等不了她下課。
她走了一會,覺得實在是雪太大了,便隻好停在保安室裡等雪停。
她借著校門口的燈看了一會書,便聽到有人喊她:“林寶珠,你還不回家?”
徐磊做完值日就在保安亭裡看到她,她坐在窗邊低著頭,眼睫微垂,書擱在她的膝蓋上,一隻辮子束在腦後。這破爛的小屋因為她的存在似乎顯得那麼地蓬蓽生輝。
他站在門外,眼神亮亮地盯著她。
門衛認得他,便開口道:“小磊,你還不回家呢?徐校長今天托囑我讓你早點回去。”
他對著大爺笑了笑擺了擺手,又忍不住把眼光放在林寶珠身上。她明明穿得並不夠漂亮,但是臉就如同雪地裡一隻梅,姣花照水,姿態天成。
林寶珠掀起睫毛,她倒是不知徐磊是校長兒子,難怪那麼多人喜歡他。她對他輕輕頷首道:“我沒帶傘,在這等雪停。”
徐磊好不容易能和她說會話,自是不會放過。他之前就在老師嘴裡聽說她最勤奮,他沉吟了一會兒開口:“我聽說你報了明年的高中考試。”
他坐下擦擦臉上的雪,道:“你是想考大學嗎?”
林寶珠點頭,徐磊看她興致不佳,便拿起手中的傘給她。林寶珠不想借外男的傘,但是徐磊便順她的意思道:“我家就住附近,你到時候還給老師就好。”
盛情難卻,她接過又聽他說:“你可以來問我,我也打算跳級,有幾份資料可以借你。”
林寶珠知道他聰明成績好,要說她是通過努力和沒日沒夜的學習,那徐磊就是學校裡有名的尖子。
她撐開傘骨,覺得這傘結實漂亮,柄骨光滑,是把好傘。周誌平還沒體貼到回來學校接她的地步,便借傘回去也挺好。
這個念頭隻等到她走到一半路,就看見周誌平撐著傘從橋那岸走過來。
周誌平本來是想著她今天怎麼還沒回來,直到看到天下雪才發現路麵已經結冰。他走到林寶珠麵前,接過她的傘,卻發現這傘質量很好,非一般家庭用不起。
他在彭登那裡看過一把類似的。
他直截了當問她:“這把傘是哪來的?”
林寶珠沒聽到他說什麼,周誌平肯定道:“這是個男人的傘。”
林寶珠看他知道,也點點頭。
周誌平看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太高興強調道:“這是個男人的傘。”
他握住她的手,盤問她:“這是誰給你的。”
林寶珠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原來他從來不會過問這些東西。現在不知道怎麼了,天天對她雞毛蒜皮的事情就開始在意起來。
她不喜歡他把她一切都要掌握在心的樣子,她顰眉不願多說:“我的同學。”
周誌平忍不住道:“你該多和他們保持距離。”
他加重牽她的手的力度,強調:“你是我的。”
林寶珠聽這話就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她是個活生生的人,還不能和彆人正常交流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讀書多了,又覺得可能她本來就是個叛逆不聽話的人,彆人想著要掌控她,她就偏不。
她覺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氣來,便不是很有情緒答道:“隻是正常的同學關係,你不必多想。”
周誌平看她不高興的樣子,覺得自己心裡也憋屈。他拿起把她手放進自己兜裡,覺得心裡有事但是卻說不出。
“你讓老師還給他,私底下不許和他見麵。”
等到到了飯堂裡,又有人來和林寶珠打招呼。周誌平看著她微笑和彆人說話,心裡更不是滋味。為什麼她就不肯和自己好好說話。
他偏頭擋住她的視線,沉聲道:“我們回去吃。”
他不喜歡林寶珠和彆的男的說話。
林寶珠不願意,家裡很冷,周誌平又不願意多燒幾個炭盆。
她搖搖頭,周誌平覺得心裡更加躁動。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他越仔細觀察林寶珠,越覺得她不夠在乎他。
一想到這,他心裡就總覺得有些淡淡失落。
林寶珠看到他心情不好,她本不願多問,但是卻忍不住問了:“你最近是怎麼了?”
他最近的變化讓林寶珠覺得有些束手束腳,他開始關注她的一言一行,動向和心理。時不時就對她發脾氣,卻又不是怒氣,是那種懨懨地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氣。
周誌平沒說話,隻是晚上在她耳邊低喘強調了一遍又一邊:“你是我的……”
起初以為林寶珠以為他是偶然犯病,但是最近發現他居然開始逐漸加深症狀。
周誌平一邊吻她的臉,一邊又覺得不夠,隻想著能夠把她全部填入自己的身體才好。他的自尊不允許他低下頭來問一個女人怎麼樣能夠獲得她更多的關注力,便隻是越發用力,聽她在耳邊求饒。
為了防止林寶珠再和那借她傘的人多接觸,他甚至產生了想天天去門口接她的想法。但是這個念頭一出就被他打消了,他現在剛上任連長,雖說上麵有提拔之意,但是根基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