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情緒激動又崩潰, 她最不願見到的那個場景, 還是來了。
以前她無數次幻想過, 興許賀競南對她也是有一點點喜歡的, 隻不過礙於他們的年齡,他離婚的經曆,所以拒絕了她。
等他冷靜後,會去找她的。
可一等, 就是四年半。
四年半過去了, 他寧願去相親都沒想過要考慮跟她試試。
這會兒,他竟說要追她。
男女力量懸殊太大,秦書掙紮無果, 他安靜的抱著她,用了他全部的力氣。
賀競南早就猜到,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她會有怎樣過激的反應。
她踹,她鬨,她哭,他都忍著。
可出乎意料,她沒跟他歇斯底裡的鬨。
既沒踹也沒抓。
兩人因為之前的掙紮,賀競南現在麵對著酒店入口。
噴泉邊的燈今晚過分的亮, 照著那個車牌號。
他一怔,韓沛的車?
汽車沒從出口那邊走, 直接從入口拐了回去,是因為看到了他, 免得尷尬?
來不及多想,秦書的聲音再次穿過耳膜。
“賀競南,我都跟你說了,我有男朋友的!你犯病了是不是?!”氣急之下,秦書口不擇言。
賀競南:“是的。”
秦書眼睛發紅:“滾!”
賀競南沒吱聲,手臂上的力度又大了些。
秦書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她也不再掙紮,越掙紮他就抱的越緊,索性安靜下來。
連聲音都安靜理智的可怕:“賀競南,你這樣到底算什麼啊?你知道我現在心思不在你身上了,你就這樣。”
說著,她哽咽了下:“你就算不喜歡我,你也彆這樣作踐我啊。我對你來說,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是不是?”
眼淚順著兩頰嘩啦啦流下,彙聚到下巴,一滴滴砸在他的襯衫上。
賀競南也靜下來了,隻是心裡抽著疼,“琪琪,不是這樣的,有些事我一句話說不清,改天我好好跟你說。”
呼了口氣:“我問過何飛,他有女朋友的。”
秦書抬眸,淚眼朦朧的迎著他的視線:“何飛?誰告訴你何飛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是韓沛!韓沛!韓沛!韓沛!是韓沛!你聽到沒!我是不想你們之間尷尬我才一直沒說,你還不鬆手!”她幾乎是吼了出來。
賀競南整個身體一僵,手指顫了下,立即鬆開她,“對不起,我真不知道。”
看她淚流滿麵,賀競南想伸手給她擦擦眼淚,抬起來,最終又落下。
無處安放的手,最終插到風衣口袋。
想到剛才韓沛的汽車駛離,這輩子,他從沒有像這一刻這麼糟心狼狽過。
雪混著雨水打到兩人身上,頭發都濕漉漉的。
兩人之間,安靜的隻有風聲刮過。
“快五年了,這麼久你到哪兒去了啊,我等了你快五年,你都沒來找我,現在我好不容易把你放下了,你忽然又想起來要談場戀愛。”秦書擦擦眼淚,深呼吸平複著自己。
她看向他:“賀競南,你知不知道,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誰會在原地一直等著誰,那些能破鏡重圓的,能久彆重逢的,隻不過他們運氣好,有緣分在下一個路口還能遇見,而我跟你,沒那個緣分了。”
說完,她轉身就走。
賀競南眼底情緒翻騰,最終一個字也沒說。
現在不管他解釋什麼,理由都成了借口。
望著她的背影,他許久都沒回過神。
賀競南在酒店門口站了差不多有一刻鐘的時間,一直盯著噴泉池看,噴泉沒開,隻有安靜的一池水。
雪花大片掉落,泛不氣絲毫波瀾。
心裡的煩悶還是無處釋放,他拿出手機給嚴沉打了電話過去:“還在上海吧?”
嚴沉前幾天也在這邊出差,回沒回北京他也不知道。
“在呢,還要待一段時間。”嚴沉問他:“你那邊結束了?”
賀競南‘嗯’了聲,“出來喝一杯?”
嚴沉一愣,笑著:“行啊,你什麼時候不自律了?”賀競南給他的印象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連應酬都不上心,現在竟主動要去喝酒。
要說是這次推介會比較成功那也沒道理,他什麼大項目沒做過?
“遇到什麼事了?”嚴沉問道,然後唯一能猜到的就是:“是不是尹一喬?”
電話裡有片刻的靜默,賀競南:“琪琪跟韓沛在一起了。”
嚴沉:“”
他正吃宵夜,差點被噎死。
原來韓沛那晚說女朋友視力不好,是秦書。
嚴沉都還沒消化這個消息時,賀競南又道:“剛才我抱著琪琪,韓沛看見了。”
嚴沉:“”
酒吧裡,賀競南已經喝了兩杯紅酒,他酒量還可以,就是早些年因為一直要應酬,胃喝傷了,現在除了必要的大場合他極少碰酒。
嚴沉意興闌珊的抿著紅酒,不時看一下賀競南,這種事,他一個大男人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
還真夠狗血的。
“你剛知道韓沛是琪琪男朋友?”嚴沉問他。
賀競南微微頜首,神色落寞的望著酒吧舞池那邊。
嚴沉也歎一口氣,“我早讓你對她好點兒,你總是有顧忌。”
賀競南看著杯子裡的酒,許久,“怎麼個對她好?”他低沉一句:“當時她那麼小。”
秦書天生聰穎,尤其數學。
小學到高中跳了幾級,他教她們班後才知道,秦書比同班同學小三歲,是她們班年齡最小的。
未經世事,人生單純的就像一張白紙。
而他,三十,離異,還是她的老師。
兩人家境的懸殊,更是一個天,一個地。
他要怎麼對她好?拿什麼對她好?
嚴沉:“她當時不是畢業了麼?也開始上班。她心智也比一般人都成熟。”
賀競南晃著杯子裡的酒,沒接話。
經曆過一次失敗的婚姻,他怕自己做不好。
她家境優越,從小被那麼多人捧在手心裡疼,還不等她經受挫折,家裡人早就把不好的那麵給她擋掉。
她就是個活在城堡裡的公主,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未經曆過疾苦,以為世間一切都是美的。
除了從小被眼疾折磨,這一路走來,她付出後收獲的全是鮮花和掌聲,她什麼都不缺,親情,友情,物質,榮譽。
她全有,甚至比大多女孩都多。
然後愛情成了她唯一的信仰。
可他早過了肆意的年紀,變得現實。
當時他正處在事業上升期,沒那麼多時間給她,更不會為了一時的愛情就放棄自己的事業。
就算當時他答應了她,可等愛情保鮮期一過,他們拿什麼繼續?
她還小,什麼都沒經曆過,未來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如果有天遇到跟她年紀相仿的男生,彼此談得來,他怕她有天會後悔。
快五年過去,他們彼此都經曆了許多,他事業穩定了,有了從前沒有的那份包容和耐性,而她也成熟了。
再次遇到時,他不確定她對他的感情還在不在,就算在,又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