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走近, 蔚藍在蔚明海示意下轉頭。
“蔚律師好, 蔚董好。”秦書假笑著打招呼。
蔚明海似笑非笑的點點頭, 蔚藍起身, “好久不見。”
“是有些日子沒看到你人了。”說著,秦書拿自己杯子跟蔚藍的碰碰,“我剛回來,還沒抽出空請你喝咖啡呢, 改天咱們一定得好好坐坐, 先敬你。”
她裝樣子抿了口,卻沒喝。
蔚藍一時摸不著她套路,嘴角淡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跟韓沛新婚快樂呢。”
這話她一百個不情願的說了出來。
也不想自己被這種沒有結果的感情牽絆。
秦書笑:“謝謝, 祝福我收下了。”
蔚明海晃著啤酒杯裡的啤酒,杯底由下而上一小串泡泡咕嚕咕嚕往上冒, 錦簇在一塊,浮在淺褐色的啤酒上。
刹那間,透明小氣泡一個個破裂。
蔚明海看似專注手裡的啤酒杯,不過也不時看她兩眼。
他心思藏的深,秦書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好像所有不為人知的心思都被那副金邊眼鏡給隱藏。
現在距離近了,他的樣子她就瞧的更清楚。
四十歲的男人, 卻沒有中年大叔的油膩,給人的感覺乾淨清爽。
即便坐著, 也沒有一丁點啤酒肚。
蔚明海襯衫衣袖卷到臂彎,手肘撐在桌麵上, 漫不經心的品著啤酒,任由秦書的視線暗暗打量著自己。
他露出的麥色甚至還要偏深的小臂上疤痕有好幾處,有些顏色已經淡了,留著淺淺的白。
秦書知道這些疤痕哪裡來,蔚明海並不像一般老板,隻顧坐辦公室處理公務,他極度熱愛戶外探險。
在熱帶雨林被困多日,最終有驚無險,雖然渾身是傷,也頑強的存活下來。
所以在風雲莫測的金融市場,在弱肉強食的生意場,即便經曆過多年前的那次低穀,他依舊可以叱吒商場。
蔚藍點的燒烤上來了,頓時香氣噴鼻。
“要不要一起吃點?”蔚藍客氣道。
“謝謝,吃飽了。”
秦書的視線再次落在蔚明海身上,跟他隨意聊著:“現在都講究健康飲食,蔚董點這麼多,消化的完?”
在影射他要吞下方氏會被撐著。
這話聽著就傲慢無禮,蔚明海淺笑,看不出絲毫不高興:“我每天都鍛煉,胃口不錯,謝謝關心。”
秦書朝二樓樓梯口那望了一眼,好像是在看韓沛有沒有下樓,那邊沒人,她神色鬆了不少,視線又回到蔚明海身上。
她忽然感慨自己的演技尚可。
“蔚董,做實業的那麼多,您怎麼偏偏就要挑方氏下手?”
蔚明海不緊不慢道:“秦小姐言重了,這是投資,我覺得前景不錯,秦小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入個股?”
秦書笑:“沒錢可怎麼辦?”
蔚明海:“技術入股也一樣。”
“謝謝蔚董抬愛,要說技術入股,我覺得自己還可以吧。”秦書說完,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蔚明海。
蔚明海始終淡笑,眼底沒有絲毫波瀾。
也不知道是不是漩渦太深,她沒看清。
時間差不多,韓沛估計馬上就要下樓。
秦書得回去了,她就沒再繞彎子:“蔚董,如果您真要鐵了心的想拿下方氏,還準備把方慕和跟方伯伯擠出董事會,那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哦?”蔚明海抿了一口啤酒,表情並未有絲毫變化,他道:“願聞其詳。”
秦書:“等跟您過招時,您不就知道了?早早告訴了您,也沒意思對不對?”
刻意停頓了下:“損人不利已的事還是彆太過,不然到時候,我怕您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應付不過來,蔚董,您還是再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適時收手,有錢大家一起賺,細水才能長流,一口不但吃不成個胖子,還會吃出胃病。”
像是警告加上威脅。
蔚明海忽然笑了聲,很輕。
盯著她看了數秒,秦書也跟他對望,依舊瞧不出個什麼所以然。
秦書幽幽道:“冰啤配燒烤人間美味,可是呀,上了年紀的人還是節製點好,蔚董,您慢用,失陪。”
蔚明海接著抿了口杯子裡的啤酒,淡淡的麥香味,喉結上下滑動,冰啤咽下,從口腔到喉嚨,就一個字,爽。
幾秒後,嗓間似有若無有絲苦澀。
不過他始終沒吱聲。
等她走遠,蔚明海才收回視線,眸光加深,讓人看不懂。
蔚藍以為叔叔被冒犯後不高興了,寬他的心:“她就那樣,嬌生慣養的,習慣盛氣淩人,小叔,你不用放心上。”
到現在她都記得當時在機場,她去加拿大出差,秦書好像回校,仗著韓沛在,秦書一副對她咄咄逼人的樣子。
蔚明海說了句:“眼見不一定為實,耳聽不見得是虛。”
蔚藍一時沒明白這話什麼意思,剛要問,蔚明海示意她,再不吃就冷了,沒那個味了。
“小叔,以你們男的眼光看,秦書是不是會讓男人第一眼就心動?”蔚藍食不知味的嚼著一串脆骨,問蔚明海。
蔚明海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反問道:“你喜歡韓沛?”
蔚藍:“”
差點被燒烤釺給燙到,“怎麼可能。”沒有承認。
蔚明海也懶得拆穿她:“感情是最靠不住的,什麼都沒錢實在。你也不小了,彆再給我拖著,找個能力不錯,對你好的人趕緊結婚,都三十了,你要拖到哪年?”
秋藍:“我知道知道,你彆嘮叨我了,奶奶還天天在我麵前嘮叨你呢。”
蔚明海給自己又倒了一杯冰啤,一大杯他就這麼一口悶下去,“我當年差點就死女人手裡,你們都忘了?”
就是再好看的女人,也不會讓他有絲毫的好感。
蔚藍咬咬嘴唇,她不該在吃飯時提這麼掃興的話題。
當初叔叔破產,就是被她前小嬸給坑了。
那幾年對她們一大家來說,天都差點塌了。
小叔也是有一兩年音信全無,誰都不知道他在哪,但還是不忘給她彙學費來,等家裡人趕到那個彙款的城市,依舊找不到他人。
四年後,小叔才重新振作起來。
蔚藍覺察出蔚明海情緒有點波動,趕緊轉移話題,拿一串脆骨給蔚明海:“這個好吃,你嘗嘗。”
秦書剛回到座位沒兩分鐘,韓沛從樓上下來。
“還吃不吃?”
秦書搖頭,“飽了。”也沒什麼胃口。
結賬離開。
走到門口,蔚明海還是客套的站起來。
剛才蔚明海坐著,秦書沒什麼感覺,可一等他站起來,秦書立馬有了壓迫感,蔚明海跟韓沛幾乎差不多高,頂多比韓沛矮個一兩公分。
她穿著平底鞋,蔚明海高出她一個頭。
加上他穿著黑襯衫,整個人給她的感覺就是強勢的掠奪者。
韓沛禮節性的跟他握握手,蔚明海淡淡一笑。
兩個勢均力敵的男人在這小小的燒烤店裡狹路相逢了。
沒有過多的言語,誰都懶得說。
短短的幾秒,四周好像硝煙彌漫,都蓋住了燒烤的特有香味。
氣氛格外緊張。
秦書麵無表情的望蔚明海一眼,跟韓沛一同走出去。
到了外麵,韓沛問她:“跟蔚明海說了什麼?”
秦書笑:“像個傻大姐一樣去警告他,當時他內心肯定是崩潰的,估計做生意這麼多年,他都沒遇到像我這樣不自量力的人,當麵讓他下不來台。”
“挺好,就得讓他看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韓沛怕她得意的翹小尾巴,給她潑潑冷水:“蔚明海不會輕信自己看到的,你今晚這一出,他現在信了,回去後好好想想也不一定不懷疑。”
“你不是馬上就要對付他?”他問。
“嗯,就這幾天”
“那你所有對付他的策略,都得打破常規。”
秦書點頭:“這個我知道。”她挽著韓沛的手臂,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還有什麼要叮囑我的?”
“叮囑沒有。”韓沛如實道:“跟蔚明海過招,你還弱了點。”
這點秦書清楚,她還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現在唯一的取勝方法就是出其不意。
打擊蔚明海這樣的男人,就是讓他懷疑自己的判斷力。
等他產生自我否定時,就是她找到突破口時。
不過做到這點,太難。
“蔚明海的私生活你了解嗎?”秦書問。
網上沒有任何報道,爺爺給她的資料裡也沒有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