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宴會結束, 鄭之南伺候完秦鶴回到住所,才鬆了口氣。
那個赫連烈一看就不是個善茬, 根據一般的節奏,這個赫連烈肯定和他還有後續的衝突, 不然就沒有出現的意義了。
至於秦鶴, 鄭之南要先獲得他的好感,然後再演為父報仇的劇情,不然根本不合情理,就算原主乾不過秦鶴,也絕對不會一直這麼沉默下去, 總要尋找一個契機,乾一波, 不管成不成功,都得乾!
什麼時候乾, 慢慢找機會吧,現在時機還不成熟, 先裝會兒鵪鶉。
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反反複複的思考一件事, 那就是他不能一直這麼依賴係統下去, 他要證明自己就算沒有預知劇情提要也可以把一切都做好。
當然,有時候做點他能接受的任務然後獲得下一個世界的梗概劇情提示什麼的, 他也不會排斥, 能走不費事兒的捷徑, 他也不會迂腐的一概拒絕。
就在鄭之南洗完臉擦臉的時候, 他看到了三四個月都沒見過的人——鴉。
看到鴉, 鄭之南就冷下了臉。
背過身,裝作沒看到他準備回房間裡,鴉跟上來,對鄭之南說:“少爺。”
鄭之南說:“彆叫我少爺,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在嘲諷我,和他們所有人一樣,我知道,他故意讓我跟在他的身邊,讓其他人看到,然後羞辱我。”這段日子,嘲諷他的人不在少數,其實他一直沒覺得有什麼好生氣的,劇情需要,總有人來演繹聒噪的角色,但現在他決定要爆發一下,演一下,要有點原主的味道來。
“之南,現在方便嗎?”鴉語氣不習慣的改口。
鄭之南頭都沒回說:“天黑了,我要睡覺了。”語氣敷衍,懶得交談。
就在鄭之南準備推開門走進去的時候,鴉直接走過來,將鄭之南扛了出去。
鄭之南劇烈掙紮,又捶又打,還上嘴咬,鴉紋絲不動,一意孤行的把鄭之南帶到了外麵偏僻的一角,這個地方不常有人來,有些荒涼,鄭之南被放下後,直接上腳踹鴉,鴉被踹的後退了一步,不是承受不住力道,而是怕自己傷到他,鄭之南踹完對他說:“你乾什麼!我不想見你!你滾。”一臉的憤怒。
鴉為自己消失了這麼久解釋道:“自我接下總隊長的職位後就被派去雲鳳城處理事情,今天我剛回月裳城,抱歉,之前答應你休息來看你,沒有做到。”
這是鴉無法決定的,鄭之南假裝氣得臉紅眼睛也紅,聞言一副不相信他的樣子說:“反正我已經不是你的少爺了,你愛去哪去哪,不用跟我說,你們都走吧,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淒苦悲涼的音調。
鴉看到鄭之南還在生氣,小心翼翼的把一直拎在手裡的禮物拿出來,是一盒從雲鳳城帶回來的點心,鄭之南最喜歡吃的一家點心店做的。
他說:“你最喜歡吃的點心,一直放在保溫盒裡,來見你的時候才拿出來,今天剛做好的。”
其實鄭之南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他對鴉根本生不起氣,特彆是就算現在這個境地,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尊敬他,聽他的話,當然是不違逆秦鶴的那種聽話,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可以任意欺負的對象。
但是站在原主的角度,鴉所做的一切都絕對不會得到原主的原諒,他本就易惱易怒,將所有黑色的情緒都放大,就算鴉給出了解釋,在秦鶴那裡受得氣,也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出口。
所以,鄭之南一抬手把鴉遞過來的東西都打翻在地,還用腳踩上去,他說:“不要假惺惺的對我好,你要真的對我好,就幫我逃出這裡。”這是一個鴉不可能做到的要求。
鄭之南說完,看鴉不說話,冷笑一聲。
鴉做不到,所以給不了鄭之南回複。
鄭之南說:“是你背叛了我,讓我落到了如今任人欺淩的地步,在你陪我來月裳城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會遭遇現在的一切,被人當成一個樂子,一個可以隨便送人的玩意兒,是你辜負了我對你的信任,也辜負了泊叔對你的信任。”無比的淒楚悲傷。
鴉說:“不論是來月裳城,還是在雲鳳城,公子已經決定的事情,誰都無法改變。”
鄭之南靠近鴉,握住他的手說:“可以改變的,你可以幫我逃出這裡嗎?”
鴉看著被鄭之南握住的手,搖了搖頭說:“我不會背叛公子。”
鄭之南鬆開手說:“可你背叛了我。”
“對不起。”
“你滾吧。”
鄭之南說完,決絕離開。
留下宛如一顆勁鬆屹立在山崖上的鄭之南,身影孤獨。
是的,少爺說的沒錯,他背叛了他。
雖然從一開始,他來到他的身邊,就開始了欺騙,可是在這兩年多的相處中,他早就變了心,一半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公子,一半是對他信任有加,在最後一刻仍把他當做最信任的下屬依靠的少爺。
所以在秦鶴安排事務時,他主動申請前往雲鳳城,一待就是三個多月,仿佛這樣不聞不問,不去理會,就能做到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可是當他走在雲鳳城的大街上時,常常會回想起少爺在這裡走動時的一瞥一笑,心就像針紮一樣難受。
然後他回來了,他想看看他好不好,接著就看到了今天他在舞台上為人彈琴助興,被公子拉進懷裡親密依偎。
鴉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難受的滋味。
他的少爺,如果時間能回到過去該多好。
如果不是他去執行任務該多少……不……倘若是那樣,他就遇不到少爺了……
人生難道就是選擇題嗎?隻能擁有和選擇其中一種,而不是同時都得到。
比如,沒有什麼公子,沒有什麼臥底,沒有什麼背叛,從一開始他就是少爺的隨從,然後可以為他浴血奮戰。
鄭之南背對著鴉離開後,臉上的悲傷、淒涼、失望全部都消失了。
目前的進度是,放大了鴉對他的愧疚之情,那麼現在開始進行下一步,憐惜,讓鴉憐惜他。
他陪了他兩年,鄭之南不相信鴉會麵對他被羞辱欺淩時無動於衷,隻要他出手,好感度就絕對不可能沒超過50,如果出手了,還沒有提示,就可以把鴉排除在外。
赫連烈……
可以利用一下赫連烈來刺激鴉。
秦鶴這個人,鄭之南倒現在都沒有頭緒要怎麼對付,太難了,他到現在都猜不透秦鶴的心思。
契機隻能是他決定要跟秦鶴乾一波的時候期待有彆的反應吧。
先把鴉搞定了。
翌日,鄭之南照常去秦鶴身邊。
在鄭之南為秦鶴穿衣服的時候,秦鶴輕描淡寫的問了一句。
“昨晚鴉去見你了。”
鄭之南心驚了一下,這個老狐狸,心眼可真多,還深不可測,偷偷見個麵都被你知道了,麵上保持著鎮定,嗯了一聲。
然後鄭之南的下巴被挑起,被迫與秦鶴對視。
秦鶴審視著鄭之南波瀾不驚的神情,問他:“昨天的你,比現在的你要可愛幾分。”故意戳鄭之南的痛楚,昨天那麼窘迫,可愛個狗屎啊?
鄭之南浮起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就當公子是在誇我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氣,這個時候氣才是給對方找茬的借口,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淡定淡定。
“你倒是會撿好聽話。”秦鶴鬆開了手,對鄭之南說,“昨天也辛苦你為大家助興了,一會兒陪我用過早餐,你可以回去休息休息,明天再過來我這裡。”又捅了鄭之南這個前貴公子一刀。
“謝謝公子。”老狐狸,假惺惺,不過有懶可以偷,不偷白不偷,不氣不氣。
鄭之南味同嚼蠟的和秦鶴一起吃了一頓早餐就迅速開溜了。
頭也沒回。
並不知道秦鶴盯著他離開的背影直到看不到為止。
鄭之南剛溜出秦鶴所在的院子,就看到了一直待他不錯的緋,緋抱著兩個大花瓶,還蠻重的樣子,似乎要送東西,鄭之南想著自己今天又沒什麼事,回去的時候順便幫緋一把,就走了過去。
“緋姐,我今天休息,你要去哪裡?要我幫你嗎?”
“是之南啊,這兩件擺件是從庫房裡拿出來的,要送去南苑邊老板那裡。”
“我來幫你吧,我剛好同一個方向,也用不著你跑了。”鄭之南伸出手接花瓶。
緋想著既然鄭之南順路,就遞給了鄭之南,反正舉手之勞的事情,“那就謝謝你了,去了南苑,教給邊老板身邊的隨從橙就可以了。”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公子身邊現在沒人。”
“好的。”
鄭之南抱著兩個花瓶往南苑而去。
從秦鶴這裡到南苑要穿過一片竹林,秦府很大,綠植也特彆多,鄭之南一開始不熟悉,有好幾次都迷路了,不過待了這麼久後,現在該認識的都認識了,就沒有再出現過像之前那麼迷茫的時候,熟門熟路的走出東苑,走進竹林。
竹林很深,也很密,葉子最多的時候,走在這條路上又涼爽又適宜,陽光根本照不進來。
然後,鄭之南走著走著,還沒走出竹林小道,就看到了狹路相逢迎麵走來的赫連烈。
鄭之南下意識頓住了腳步。
赫連烈看到後忍不住笑了,沒有跟鄭之南那樣停下腳步,而是徑自走到了鄭之南的麵前,看到他抱了兩個花瓶說:“美人這是要去哪裡?”
鄭之南垂眸回答:“去南苑,邊老板處。”
不緊不慢的對鄭之南說:“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了,謝謝赫連城主。”鄭之南說完,看到赫連烈沒有為難他,而是側過身,讓鄭之南從他旁邊走過。
鄭之南這個時候還不敢徹底的鬆口氣,凝神靜氣的往前走。
然後,在鄭之南走到赫連烈身前時,赫連烈伸出手將鄭之南攥進懷裡,鄭之南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過他,也一直在防著赫連烈,看到赫連烈伸手就立即將手裡的花瓶砸向赫連烈。
赫連烈早有防備,用手臂一擋,花瓶應聲而碎,在一地碎片中,鄭之南的雙手被赫連烈反扣到身後,完全動彈不得。
赫連烈比他高,力氣比他大,有句話叫一力降十會,鄭之南的雙手在被對方扣住後,上半身根本動彈不得,他抬腿去踢,也被赫連烈直接纏住腿像被鉗子牢牢夾住一般,無法動彈。
他這身板真的太廢了,在對方強大的力量之下根本毫無反手之力,再多的花招都不如人家一身力氣好使。
鄭之南大聲道:“放開我!我是公子的人,你要想清楚!”他現在隻能用秦鶴的身份來威嚇對方,讓他有所顧忌,故意大聲是想吸引外人的注意,能引來一個是一個啊,沒準就能救命呢。
赫連烈聞言露出個不以為然的笑容說:“那剛好,我和秦鶴誰更讓你舒服,你可以比較比較。”說完,毫不猶豫吻上了鄭之南的唇,在裡麵堂而皇之的攪弄風雨,鄭之南瞪大眼睛看著這個臭不要臉的大賤人。
他知道不是秦鶴不頂用,而是他的身份根本讓人重視不起來,在赫連烈的眼裡,他這個階下囚,根本沒有什麼好忌憚的,就算玩死了,估計在兩人的生意麵前也不過是個隨時可以忽略的存在。
當鄭之南感覺到赫連烈的手在肆無忌憚的亂動時,掙紮的更加劇烈。
鴉就是這個時候衝過來的,他毫不猶豫的去襲擊赫連烈,危險來臨讓赫連烈也不得不放開鄭之南去擋鴉的攻勢。
鄭之南衣衫淩亂的被甩開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喘氣,手按在破碎的花瓶碎片上,也不覺得疼。
他看著鴉與赫連烈過招,拉了拉被扯亂的衣服,恨不得給鴉遞一把劍,一刀捅死這個不分時間地點發情的家夥。
鄭之南從地上爬起來跳著說:“打死這個亂發情的大垃圾!”
赫連烈被鄭之南的行為氣笑,看著鴉說:“誰打死誰還不一定。”
鄭之南就像個啦啦隊的隊長一樣繼續鼓舞士氣:“鴉,弄死他!把他手給打折了!”鄭之南仗著這裡沒人來,各種放肆,一點都沒有在秦鶴身邊時束手束腳,安靜本分,十分囂張,讓赫連烈忍不住側目。
似乎是被鄭之南給鼓勵了,鴉越打越勇,本來還遊刃有餘的赫連烈立時也有些吃力。
看到赫連烈和鴉打的不相上下,鄭之南想幫忙,撿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往赫連烈的身上扔,隻是不湊巧,扔過去的時候,兩人已經換了地方過招,而他扔出去的碎片砸在了帶著人尋來的秦鶴額角上。
秦鶴一臉肅穆,碎片砸在上麵,立時滲出了血珠,鄭之南膽子再大,再見多識廣也被嚇了一跳,真他媽的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剛剛被禁錮住的時候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鄭之南剛剛那會兒是真的起了殺心,想和鴉一起把赫連烈給弄死,不過現在想想,這個想法太不可取,因為後患無窮。
秦鶴掃一眼一身狼狽,手裡還拿著碎片的鄭之南,喝道:“放肆。”眼神看向的則是鴉。
鴉看到秦鶴來了,立時停下動作,赫連烈卻沒停下,直接抬起腳將鴉踹飛出去,鴉砸在竹林上,立時有竹葉從樹上被震落,他艱難的撐住地,想要爬起來。
鄭之南衝過去扶起鴉的身體,有些心疼。
也是在這一刻,鄭之南否定了鴉是攻略對象的想法。
能不顧秦鶴的怒氣,毫不猶豫衝過來將他從赫連烈的身邊拯救出來,說明鴉已經做不到隻顧自己,在意他已經超過了自身,甚至憤怒到連秦鶴的存在都忘了顧及,做到這個份上還不能激活係統提示,隻能說明,鴉不是他的攻略對象,不然無法解釋鴉的行為。
那麼極有可能攻略對象就是秦鶴,而為什麼秦鶴到現在還沒激活係統好感度提醒,鄭之南有百分之八十的信心認定是因為秦鶴對他的好感度根本沒超過五十,所以係統遲遲無法激活好感度提醒。
就在鄭之南扶起鴉,陷入沉思的時候,秦鶴的聲音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