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之南在現實中也看到過不少這類學校的報道, 楊永信的電擊治療, 還有他的學校, 不還一直存在著?
如此不合理的地方,教育局還是縱容著他,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鄭之南在現實裡看了報道後, 雖然鄙夷這種人, 卻也知道, 自己的日子都還沒過明白,懲奸除惡的事情還輪不到他來做。
現實世界依靠的是法律, 是官方的態度。
他們這種升鬥小民,除了發表意見, 沒有任何用處, 抗議也抗議了, 譴責也譴責了, 但楊永信還是好好的,學校也還是照常開辦。
除了楊永信, 還有在他來到虛幻之境發生的一起事件,他記得叫豫章書院。
他來的時候,網上鬨得很大,至於後來怎樣,他無從得知。
卻沒想到, 當初看到過的報道, 竟然讓他也體會了一把。
既然是瘋狂模式, 這學校自然有他的瘋狂和陰暗之處。
絕對不是來送他享福的。
看他現在的禁閉室就知道。
有作者把這樣的現實世界,寫到了書中,從而讓他也體驗了一把,被關到這樣的環境中是什麼滋味。
他當初其實看到報道的時候,也想象過,如果是自己被關到裡麵,被這樣毆打虐待,會如何反抗?
能反抗嗎?
都是少年人,被持有凶器的成年人看管,稍有不順就像訓狗一樣□□教訓,如何反抗?
意誌力大概在被關到禁閉室的時候就消耗掉了一大半。
他當時想,一開始不要太激烈的反抗,可以觀察一段時間,再伺機而動。
這是他在現實中,看到報道後發散思維想象的計劃。
他當時還想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在無路可走時,魚死網破,畢竟在這種地方活著還不如死了,那麼死之前為什麼不帶走一個垃圾呢?
這是他作為成年人當時設想的最壞打算。
不過設想完,他就想到了自己不可能去那樣的學校,因為他不會有那樣的父母。
能被送進去的少年,哪個不是父母把他們送進去的?
他也知道,那些十六七歲的少年,做的最叛逆的事情,可能也隻是打架鬥毆,乾點少年人會乾的叛逆事,和父母爭吵,抗拒被管束,真要他們玉石俱焚,估計也做不出來,畢竟都是孩子。
現在他不是成年人,而是個十六七歲的叛逆少年。
他不知道自己在即將開始的校園生活能堅持到哪一步,有太多未知了。
鄭之南在禁閉室被關了兩天,喝的不過是一點涼水,可能直接是自來水接的,還有一塊硬饅頭。
這大概就是給他的一點下馬威。
讓他知道,不聽話的,有他受的。
兩天,一天隻有一頓吃的,鄭之南半大小夥子,怎麼受得了,沒吃的,就沒什麼力氣。
被叫出去的時候,他覺得走路都累的要死。
叫出去後,直接在一個小院子裡被剃成了寸頭,然後勒令他脫光衣服,光著身體用涼水清洗身體,最後發了一套類似於軍訓服的衣服讓他穿上。
陳秀給鄭之南整理了一個行李箱,行李箱被看管他的人粗暴的打開,把裡麵的幾百塊拿走,看到有文具盒之類的東西,也被拿走了。
這裡麵的學生,上的都是思想方麵的課程,筆這些用不上,反倒會讓孩子們拿來自殘,甚至反抗教官。
衣服都被抖落開,看了又看才讓鄭之南自己整理好合上箱子,端著洗漱盆和洗漱用具,拉著行李箱,跟著仿佛是學長的少年往自己的寢室走。
走到男生寢室樓後,鄭之南發現,其實男女宿舍都在一棟樓裡。
右邊是女生,隻有兩層,左邊是男生宿舍,三層半,左右都有樓梯。
明明宿舍是學生最放鬆的地方,但鄭之南一路走來,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帶著他回宿舍的人也一語不發,到了地方後,指了指宿舍,讓他進去。
鄭之南睡得是下鋪,他上鋪還沒來人,宿舍一共住8個人,現在隻有7個,包括他。
另外六個人,兩個在輕手輕腳的洗漱,另外四個都已經坐在了桌子前,手裡拿著本有注釋的弟子規看。
帶著來的那人對宿舍長說了鄭之南的情況,讓鄭之南今天不用看弟子規,先把寢室的規章製度背下來。
那人走後,鄭之南把自己的東西放進小小的四方框衣櫃裡,櫃子是嵌入式,一人隻有一個小方櫃。
雖然宿舍來了新人,但所有人都沒有過多注意,除了宿舍長,其他人該乾嘛還是在乾嘛。
每個人都神情麻木,仿佛對這個世界已經失去了興趣,隻是機械的在做一些事情。
鄭之南把東西整理好後,麵無表情的宿舍長指著門後麵貼著的規章製度給鄭之南看。
“一共28條,每一條都要熟記於心,樓長會定期抽查各個宿舍的背誦情況,我也會定期抽查舍員們的情況。”交代完該交代的事情後。
鄭之南去洗漱,順便喝了一肚子的水,他太餓了。
他的韌性再強,身體的抗議卻無法控製。
好在喝了一肚子的自來水後,那種饑餓感被暫時控製住。
不過就在他刷完牙,準備洗臉的時候,宿舍長走到簡陋的洗手間門口說:“每個人隻有5分鐘的洗漱時間,你已經超過30秒了,出來。”沒有任何餘地。
鄭之南勉強用水拍了下臉,混亂擦了擦就放好自己的東西走了出來。
洗手間是沒有門的。
裡麵的人在做什麼,外麵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等鄭之南出來後,宿舍長就叫鄭之南站在門後去看規章製度,並告訴他宿舍晚上10點就熄燈。
他們9點結束晚自習,洗漱完回來,還要利用沒熄燈之前的時間看書學習。
達到思想覺悟。
鄭之南背對著那六個看書的人,獨自默記門後的28條規章製度。
他記性很好,雖然很快就記住了,但並沒有表示出來,他不想表現的太突出。
直到熄燈,鄭之南才被允許躺回床上。
這整個過程,鄭之南都聽不到其他人說話的聲音,連門外也沒有任何的喧嘩聲。
大家就像是被縫上了嘴,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為了養精蓄銳,鄭之南躺在硬硬的床上就立即進入了睡眠。
淩晨五點,宿舍外麵有鈴聲響起,宿舍沒開燈,大家借著操場外的燈光開始穿衣服。
五點半需要在操場上集合,所以是倆倆一起洗漱。
鄭之南是最後一個。
然後以寢室為單位,拍成小隊有序的下樓,來到空曠的操場。
說是操場,不過是個水泥平台,像模像樣的弄了個籃球架。
男生大概有一百五十個,女生有六十幾個好像,男女分開站,涇渭分明。
鄭之南和其他室友來到3隊,寢室長則去1隊,鄭之南推測寢室長和他們不是一個班。
應該是每個宿舍配一個老生,老生帶新生,然後記錄和管理他們的一言一行。
男生分三隊,女生是一隊,一共四個教官。
一個教官管理一個隊。
抓他來的吳教官管理的是男生2隊,有點黑胖的那個教官管理的是他們3隊。
到現在,鄭之南都沒有看到什麼毆打學生的事情,除了一開始給了他個下馬威,打了他一拳。
他還沒有發現什麼突破底線的事情,但他也不敢掉以輕心,他知道,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這裡太安靜了。
就像一個墳墓。
因為鄭之南是新生,他被叫出來做自我介紹。
鄭之南平靜地說了自己的年齡,名字,是哪裡人。
然後他就看到,所有人,除了教官們的臉上神情鬆散一點,學生們的臉上沒有一點起伏,沒有笑臉,雙眼是看著他的卻很空洞,明明在教官的示意下都在鼓掌,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
這種感覺是很壓抑的。
在教官的指導下,鄭之南開始學舌,學教官的話。
“我可以戒掉網癮!不再打遊戲!”
“我會聽爸爸媽媽的話!”
“服從命令!不懶惰!好好學習!”
吳教官看向旁邊的陳教官,兩人對視了一眼。
他們原本以為這個新生會抗拒,不會聽從他們的命令,結果很自然的全部都答應了。
這讓他們有些出乎意料。
畢竟每個來學校的新生,在班裡甚至在家裡,哪個不是硬骨頭,來這裡都要被磋磨磋磨才會像現在一樣聽話。
鄭之南的配合讓兩人都有些無聊,揮揮手,讓他們開始跑步。
晨訓一般是一個小時,然後再去班裡晨讀40分鐘,接著就是早飯時間。
所有人都不說話,也沒有人交頭接耳,這讓鄭之南想獲取更多信息都找不到切入口。
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急,越急越容易被針對。
因為沒吃什麼東西,鄭之南完全是硬撐著在跑步,前麵兩圈還能撐得住,後麵是勉強跟上隊伍。
跑著跑著,女生隊伍那邊出現了騷動。
似乎是有人暈倒了。
男生隊伍沒有被騷動影響,依舊在按照自己的頻率跑著步。
鄭之南用眼角餘光去看女生隊伍,似乎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側躺在地上。
負責帶隊的隊長和教官說明情況。
鄭之南不會天真到以為對方會帶孩子去看醫生,卻怎麼都沒想到,教官會直接一腳踹在女孩的後背上。
女生痛苦的大叫,鄭之南的心跟著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