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愣著,明央以為自己聲音太小讓他沒聽清,便又用小奶音字正腔圓地叫了一句:“叔叔。”
聲兒清亮,清晰震進明硯耳膜。
明硯:“……”
他的眉心緊緊一夾,太陽穴跟著狠狠一跳,僅一瞬間就進行了劇烈的頭腦風暴。
小兔崽子怎麼在這兒?
她認出他來了?
不應該,她應該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親哥。
明硯一頓自我安慰,重複鎮定:“嗯?”尾音微揚,以表冷淡。
“能幫我拿這個嗎,我想吃。”
她指著巧克力噴泉,咕嚕吞咽口唾沫。
一整個沒見過世麵的饞樣。
明硯有點煩躁。
但除了他心知肚明兩人的關係,外者對其中一概不知,旁邊還都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要是拒絕個小孩,麵子上也掛不去。
明硯拿過杯子,問:“要吃什麼?”
明央覺得他的問題奇奇怪怪,小手指頭用力指著巧克力噴泉:“就這個呀。”
明硯耐心將要耗儘:“我是問你,你想用水果蘸著吃,還是蛋糕淋著吃。”
明央的眼睛瞪得圓溜溜,顯然是沒見過這種吃法。
煩。
他隨便挑了兩根水果串,又弄了一點小餅乾,裹上濃漿巧克力,做了個簡單的拚盤給她。
拚盤裡各種水果混在一起,看起來可口又漂亮。
明央小心翼翼接過,仰起頭甜甜地道謝:“謝謝叔叔。”
叔叔?
明硯臭脾氣上來,神色不滿,“我長得像叔叔?”
她抬頭認真打量他好久,才意識到麵前這位侍應生骨相極其優越。哪怕是常人難以駕馭的暗紅色西裝,穿在他身上都彰顯出一股絢研。
明央機靈改口:“謝謝哥哥。”
哪承想哥哥兩個字一出,他又不樂意了,臉色陰沉:“彆叫我哥哥。”
“……”明央,“謝謝師傅。”
明硯:“……”
媽的。
胸口疼。
明硯俊臉扭曲,險些喘不過氣。
小姑娘沒多看他,繼續去找其他吃的。
在旁邊的桌上連摞了幾層的糖果塔,明央伸長胳膊試了下高度,拿不到。
她便扭過頭又開始使喚:“師傅,你能幫我拿一些這個糖不?”
???
明硯上前兩步,大手一抓,抓了滿滿當當一把糖。
明央拉開老虎包包:“放這裡。”
他皺眉,看不慣:“你還要帶走?”
明央點頭:“帶走給哥哥吃。”
她都答應顧言秋了,回去給他帶好吃的。
雖然許雲安也答應過給他打包,但是自己帶的還是不一樣的,再說,顧言秋肯定不會吃,她藏起來留給自己慢慢吃。
明央算盤打得叮當響,毫不客氣地指示著他:“師傅,各樣口味都給我裝點。”
明硯還想著她前麵那句話。
哥哥?
明硯想起來,她口中的哥哥應該是那個在節目上像土匪似的小狼崽子,一臉凶相,比他小時候還要難馴不羈。
隻是沒想到,一點糖也往回帶,小小年紀就愛貪小便宜。
明硯臉色越來越冷,但也沒拒絕她,正要把糖塞進那隻老虎包,明央突然阻止:“等等。”
她從包包夾層取出皺皺巴巴,以不正當手段搶來的兩塊五,想了想,痛下決心,艱難地從裡麵抽出一張一塊錢,忍痛遞過去:“給。”
她的胳膊高高舉著,皺巴巴的紙幣一顫一顫,那雙眼睛淨寫著四個字“白給,快拿。”
明硯從未見過這種事,頓時懵了。
見他遲遲不接,明央皺著眉頭分外痛心:“有、有點少,但也是我的心意。師傅你彆嫌棄,等我長大有錢,你要是還乾這行,我……我再給你補上!”
明央就說這侍應生怎麼一直板著臉不開心,敢情是嫌她沒有小費。
裡的主角出手擴闊綽,動輒萬數八千的給。像是這種場合,侍應生估計比上班族能賺,也難怪他不樂意和自己周旋,都怪她不會察言觀色,沒事先看出他的不情願。
明硯這回理解她的意思了,瞳孔緊縮,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
敢情這小兔崽子把他當侍應生了?
明硯抬眸觀察,後知後覺地發現他這造價高昂的高定禮服和服務生的馬甲是一個色兒!
艸。
明硯一把揮開她拿著錢的小手,黑著臉把糖果塞到她的老虎包包,見沒裝滿,又沉著臉抓了一大把。
“師傅,夠了……”
老虎包都快塞到破開了,明央心急地開始喊停。
沒想到這侍應生人挺好的,一塊錢小費就這麼賣力,但……但裝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