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央不理會他的臉色,強行拖著袋子擠進房間,雙手叉腰,仰起頭衝他炫寶似的:“送你的禮物。”
禮物?
顧言秋皺眉,目光掠掃而過。
透過厚重的包裝袋,幾本書頁的封皮印入視線。因之前決定要學習編程,所以他刻意了解了許多有關這方麵的知識,自然包括書籍。
像明央買的這些,基本都是寫得好看,賣得又貴,但是裡麵都是些華而不實的內容。
“不需要。”
顧言秋轉身來到衣櫃前,脫掉那件被弄臟的襯衫,重新找了一件黑色短袖換上。
明央知道他性冷,但是想不到他拒絕得這麼乾脆!
她不死心地跟過去:“我大老遠拎回來好辛苦的,你都不看看嗎?”
顧言秋坐回書桌前:“辛苦是你的事,我又沒讓你買。”
明央氣滯,連惱帶怒,差些忍不住想衝上去打他。
但她清楚暴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顧言秋和正常人不一樣,拐賣抹角地說他根本不明白,藏著掖著也沒什麼意思,不妨直接讓他知道自己的意圖。
明央抱起一本書放在他書桌上,直言了當:“許雲安都和我說了。”
顧言秋睫毛未動。
明央不理會他的冷淡,自顧自道:“你幫了我,所以我買禮物送給哥哥,這是我的好意。”
幫?
這個詞彙新奇,讓顧言秋眼神一凝。
旋即便是困惑。
先不論那筆錢裡有他的一部分,他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自己。其中更大的原因是出於顧家的不信任,既然她不希望自己跟去,那麼避免被騙,就隻能叮囑隨同的許雲安。
至於為什麼不讓明央知道,一是沒必要;二是十分的沒必要。
明明隻是一毛錢電話費的事情,她是怎麼理解成“幫”的?
要幫,也是許雲安幫得比較多。
又是出力又是出車,想必這買書的錢都是許雲安出的。
“那你應該送給許雲安。”
明央:“?”
顧言秋正色道:“他對你是幫,我有二心,所以談不上幫。”
明央完全想不到他36度的嘴唇子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當即氣得不輕。
“那你的意思是,許雲安更像是我哥哥?”
顧言秋翻開書本,神色淡漠,滿不在乎:“隨你。”
什麼叫……隨你?
讓誰當哥這種事還能自個兒挑的?!
他側臉冰冷,越是表情麻木,讓明央心裡越是難受,話語頓時也不過腦子地脫口而出——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她不禁眼眶泛起紅意,“你說得對,你根本不是我哥哥!我哥哥才不會這樣呢!”
不論是原來的顧言秋亦或是曾經的零一,都不是這樣的。
原來的顧言秋懂得疼愛妹妹;零一亦然如此。
哪怕是她隨意用廢紙折來得並不漂亮的玫瑰,他都會小心珍藏,唯恐旁人把它侵壞了。
明央深知時日不同。
她讓自己從以往的環境中抽離,讓自己快速習慣這個世界,讓自己忘記與他的敵對關係,甚至把他安排到了自己的未來當中。
明央原本以為,這麼久了,他起碼也是會懂一點的,哪怕隻有一點點。
可是他毫無變化。
明央甚至不會懷疑,若有朝一日他長出羽翼,那麼會毫不猶豫丟棄她。
她能指望一個機械生出心嗎?
——不能。
“不要就不要……”明央抱起那本書,眼淚滴墜在封皮上,比起生氣,更多的是難過,“我以後也不要想著你了。”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顧言秋握筆的手因為這句話而驀然一頓。
他看過去,身旁的小姑娘默默垂淚,莫大的委屈如同陰霾般將她籠罩,就連頭發都失去了以往璀璨的神采。
哪怕是在被導演組或者是顧家欺負的時候,她都沒有露出這樣的表情。
顧言秋抿唇緘默,張了張嘴正想要她離開,大腦卻如同被一雙手撕裂般,猛地鑽出了其他的東西。
或者說——
是記憶。
比以往所夢見的清晰,也更為混亂。
讓他一時間分不清那是原來靈魂的記憶,還是前世自己的。他更傾向於前者,因為抽離的情感不會回來,丟棄就是丟棄了。
那些內容讓盤旋在舌尖的拒絕始終難以脫口。
他深吸口氣壓下太陽穴那股鈍痛,隻說了兩個字:“彆哭。”
明央才不想哭呢。
眼淚對彆人有用,對仿生人可換不來同情。
她就是忍不住。
為了讓他開心,她欠下一筆五百元巨款,為此認真挑選了許久的書籍,帶回來還費了老半天勁兒。要是他直接拒絕也好,偏偏說些讓人不愛聽的話。
哦對了,還嫌棄她臭!!!
她背過身抽搭,肩膀時不時微聳兩下。
顧言秋揉了揉眉心,餘光瞥見地上那些遺落的書本,想了想,仍是彎腰將它們撿起來。
明央見他拿了書,頓時偷偷瞄了一眼,等他注意過來,立馬又背過身,假裝什麼也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