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兮一本正經地說：“我在網上查，後來怕來不及，讓花店人緊趕慢趕幫我一起疊了，一共六十八張，不要嫌少，寓意‘又順又發’，那網站上說人民幣能去晦氣和黴運。”
陸暨：“……”哪個假網站這麼坑蒙拐騙害人？
說完周晨兮又打開那個釣魚箱。
“嘩啦”一聲，一條紅錦鯉生龍活虎地從裡麵蹦出來，帶出來一捧水，差點濺了周晨兮一身。
周晨兮手忙腳亂地把魚撿回去，把蓋子蓋上。
陸暨：“……”
周晨兮說：“這條錦鯉，你懂得。”
陸暨不想聽見錦鯉這個詞，做了個“停”手勢，無奈：“我不想你送我錦鯉，我寧願你送我一條鹹魚。”
陸暨這話聽起來意有所指，但周晨兮沒有反應過來，他沉默了一瞬，覺得很有道理，說：“那行吧，魚湯，大補。”
陸暨會意，朝外麵保鏢招了招手。
對方進來，陸暨示意他把釣箱帶走：“拿去煮了吧。”
“陸總，這……”保鏢沒反應過來。
陸暨深深看了他一眼：“魚湯，大補。”
周晨兮：“……”
保鏢淩亂地提著箱子去了，打算跟人商量一下怎麼煮這條魚。
房間裡安靜下來，就剩下周晨兮和陸暨兩個人。
“我……”周晨兮終於局促地擰著手指開了口，“對不起，要是我能離你遠點就好了……”
陸暨手上打了石膏，腳上好像也受了傷，纏著繃帶，周晨兮覺得那雪白繃帶格外刺眼，好像綁在自己身上一樣。
下巴尖上一涼，周晨兮覺得有一根手指輕輕點在自己下巴上，讓他不得不偏過頭去，對上陸暨那一雙深黑色眼睛。
“我記得我不止跟你說過一次，”陸暨笑了，“這跟你沒關係，而且，你為什麼要離我遠點？你覺得我們關係不夠親密嗎？還是我不值得你親近？”
親、親密？
什麼意思？
周晨兮腦袋有點燒，一時懷疑自己聽錯了。
“不要什麼都說是你錯，你這樣會讓我誤會。”陸暨說。
誤會什麼？
陸暨手已經放下了，空氣裡隱隱約約有種清洌香氣，那是陸暨身上常有味道，他記得當時錄《鯉魚》第一期，陸暨幫他係安全帶，他就在陸暨身上聞到了這個味。
後來他睡著了，鼻端若有若無都是那個味兒，讓他格外好眠。
周晨兮想，或許他和陸暨都不過是彆人故事裡配角，所有幸與不幸，都要靠自己雙手去創造，而不是像洛星河那樣，坐著就能等天上掉餡餅。
一直到天快黑了，醫院有規定探視時間，保鏢說晚上陸暨母親會來陪夜，周晨兮才站起來和陸暨告彆。
他還沒有做好見陸暨媽媽準備，畢竟上一回，節目導演明明安排了讓他打探陸暨和邵雲逸消息，結果被他一通騷操作給攪黃了。
還讓人家激情祝福他們結婚。
周晨兮紅著臉，匆匆從醫院裡出來，打了一輛車，回家了。
晚上周晨兮正洗完澡香噴噴地準備睡覺，聽見周明軒在樓下叫他：“晨兮？你睡了嗎？”
周晨兮揉了揉眼睛，抱著抱枕出來，一臉睡眼惺忪樣子：“正準備睡呢，怎麼啦？”
周明軒臉色凝重：“你下來。”
周晨兮一瞬間瞌睡都醒了一半，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連忙裹著睡衣匆匆下去。
周明軒穿著一身正裝，仿佛正從公司裡開完會回來，他把手裡筆記本電腦轉了個麵，往周晨兮麵前一推：“這是你們那個節目同事嗎？”
周明軒作風還是那麼老派，周晨兮第一次聽說有人管他在娛樂圈裡合作人叫“同事”。
周晨兮定睛一看，發現那頁麵上有一張照片，是一個男人，眼含桃花，樣貌姣好，雖然照片裡戴著口罩，但周晨兮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個人是洛星河。
洛星河怎麼了？
周晨兮忙把周明軒筆記本拿過來，點著觸控鼠標往上麵拉。
拉到最上麵，他發現是一則新聞，新聞標題讓他震驚了。
《洛星集團董事長因涉嫌收受賄賂，商業欺詐等多項罪名被起訴，其弟洛星河涉嫌刑事犯罪，現已被警方控製》
周晨兮瞬間瞳孔放大，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
這還是他認識世界嗎？
洛星河？？他被警察抓了？！
28.
周明軒沉著臉，說：“這是不是你那個同事？”
“是，”周晨兮承認，“我和他合作過。”
“合作過好幾次是不是？”周明軒說，“我就知道，看著就不像是什麼好人。”
周晨兮：“……”也沒有，客觀說洛星河長相還是不錯。
但周晨兮沒心情反駁周明軒，又把那新聞看了好幾遍。
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新聞上沒說洛星河涉嫌什麼刑事犯罪，但他確實被控製了。
周明軒上樓去忙，周晨兮避開哥哥打電話給劇組裡認識人，對方支支吾吾說不出原因，周晨兮索性又打了個電話給支奇。
還好支奇對周晨兮知無不言，他是經紀人有人脈，花了些時間幫周晨兮打聽，終於了解到事情經過，回了個電話過來：“有人說陸總車禍這件事情是洛星河指使人做，現在警方正調查取證呢。”
“你說什麼？！”周晨兮嚇了一跳。
“是西瓜台裡一個人說，本來計劃下周要放《鯉魚》第一期，撤下了，說是要看情況，畢竟洛星河這個樣子，他鏡頭要不要剪還不知道呢。”
“怎麼回事？”周晨兮追問他，“為什麼說陸總車禍事情是他指使，有什麼證據？”
支奇被他這嚴肅語氣嚇了一跳：“你彆急啊我還沒說完呢，聽說是陸總那邊提交證據，你知道洛星集團嗎？董事長洛星洲，是洛星河認哥哥，現在有小道八卦消息傳出來，他一直暗戀洛星河，洛星河不是前兩年簽了皇天嗎？就是洛星洲在背後給他鋪路，這兩年他發展得順風順水，他哥哥沒少出力。”
“砰”一聲，周晨兮不小心打翻了手邊杯子。
“兮兮你怎麼了？”周明軒聞訊趕來。
原本已經在保姆房睡下阿姨也被吵醒，過來幫周晨兮收拾殘局：“啊呀不要光著腳踩，都是玻璃渣子會受傷。”
“對不起。”周晨兮踮著腳三兩下跑回到自己房間裡，留下莫名其妙阿姨和一臉擔憂周明軒。
周晨兮打開電腦，聽見支奇還在那頭說：“你說陸氏吧，不愧是影視投資巨鱷，深諳娛樂圈之道，警察那邊還沒開始查呢，就已經先放出消息來了，現在好多八卦營銷號都已經接到了陸氏單子，正準備編撰軟文呢，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誰先發誰能搶占熱度，一會兒你肯定就能看到不少八卦。”
周晨兮刷新了一下網頁。
果然他一直無聊關注著一個八卦營銷號博主就發了一篇軟文——《起底洛星集團那些事》。
接著很多八卦博主紛紛跟進。
《洛星河和他哥哥洛星洲不得不說秘密》、《幻滅！娛樂圈偶像深陷不法交易泥沼，背後到底是什麼利益在驅使？》……
周晨兮一篇一篇地看，總覺得字都看得懂，連在一起卻很玄幻。
他終於搞明白了。
洛星河哥哥叫洛星洲，是和洛星河一個孤兒院裡出來義兄。
這劇情周晨兮在書裡看到過，洛星洲是洛星河一個後宮，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非同一般。
後來洛星河進了娛樂圈，兩人都太忙了，見麵機會少之又少，涉及到洛星洲這部分劇情周晨兮就沒怎麼看到過。
現在這麼快，一個還沒在書裡出場過幾次人就翻車了？
當天晚上，周晨兮做了一個夢，他夢見《錦鯉征服娛樂圈》這本書，他翻開看，但書裡內容已經和周晨兮之前看到不一樣了。
這本書有結局。
結局裡，洛星河征服娛樂圈，征服商界，把原本屬於其他人東西都奪走，他在這個世界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周晨兮很難過，又沉下心來看了一遍那本書。
接著他發現內容又不一樣了。
他每翻一次，書裡就有不同內容，微小差異，一樣結局。
無一例外，所有人最終都討不了好。
包括陸暨。
陸暨是這個世界裡最慘。
周晨兮覺得，因為他死法永遠是栽進坑裡，但陸暨五花八門。
有些時候陸暨筆墨不多，他走完自己該有劇情就黯然退場，有些時候他被大篇幅描寫。
這個時候陸暨就像是要從這個世界裡掙出來一樣，他非常努力，為了改變自己命運，但沒有用，他最後還是會被打敗。
周晨兮翻了幾次，翻到了陸暨筆墨最多一個故事。
那個故事裡陸暨非常鮮活，書裡描寫了陸暨生平，他在陸氏這個大家庭裡出生，卻從小不被重視，他被母親教養長大，但母親沒什麼能力，隻是父親為了奪權隨便找來聯姻工具。
後來父親去世，陸暨更為陸家其他人所不容，因為他是老陸董事長孫子，名正言順陸家繼承人，於是那些心懷不軌陸氏親戚，明明有血緣關係，卻做著禽獸不如事，甚至還有人在陸暨小時喝過水裡下毒，差點把他毒死。
陸暨就是在這樣環境下長大，他不信賴彆人，卻又不得不與那些看起來比陸氏親戚要稍可親一些人合作，最後走向既定失敗。
彆努力了吧，為什麼要努力呢？
周晨兮仿佛沉入了一個夢裡，怎麼也醒不過來，夢裡他有時候變成陸暨，體會他戴上麵具，對著一切對他不懷好意人微笑，在得知結局後心裡卻像灌著鉛一樣沉下去。
又失敗了，他想，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掙脫這個結局？
彆努力了，彆努力了！
周晨兮一邊對著陸暨喊，一邊在看不見灰暗裡一路走，一路走，終於看到光，他猛地醒過來，一下子呼吸太用力，被空氣給嗆到了，他劇烈咳嗽，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天亮了，看到光了。
周晨兮從床上下來，又匆匆打開電腦，想看看洛星河那邊有沒有新消息。
忽然手機鈴聲響了，把周晨兮嚇了一跳。
周晨兮拿起，發現是支奇打來。
支奇聲音倒是格外精神：“周晨兮！”
大概是看出來周晨兮對洛星河事情特彆關注，支奇也就儘心儘力，畢竟最近周晨兮熱度上去了，他還指著周晨兮給他賺錢呢：“你猜我又打聽到了什麼？”
“什麼？”周晨兮聲音有些啞。
“你感冒了？”支奇問。
“沒有，”周晨兮“唔”了一聲，“大概是昨晚上吹風了。”
支奇沒有懷疑，繼續說：“洛星洲真被控製了，他這人沒什麼背景，唯一優點就是豁得出去，出社會也就短短幾年功夫，公司辦得有模有樣，差點都比得上周新了，你覺得他靠什麼？沒點違法亂紀歪門邪道還真不一定能混到那一步。”
周晨兮聽完頓時不高興了：“周新怎麼了，周新從來都遵紀守法，不偷稅漏稅，也不耍小聰明，年年還幫國家做公益，跟那些小作坊公司能一樣嗎？”
周晨兮踩洛星踩得不遺餘力，順便還吹捧了一下他哥哥。
支奇不知道怎麼了，他都還沒拿陸氏跟洛星比呢，扯一個不相乾公司也能讓他這麼生氣，不過支奇沒在意，他重點還是在八卦上：“洛星河還在接受調查，不過可能證據不足，皇天應該會想辦法把洛星河保釋出來。”
周晨兮知道這個時候可能不適宜出去，應該呆在家裡，還是問了支奇：“我這兩天還有彆工作嗎？”
支奇怔了一下：“《鯉魚》那邊還不知道怎麼說呢，就等通知吧，我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活幫你接。”
支奇美滋滋，開始幻想周晨兮火了以後數錢情景。
“不用安排了，”周晨兮說，“馬上《仙遊記》就要開拍了，我好好看劇本，其他等到《鯉魚》節目組行程定下來再說吧。”
支奇覺得周晨兮有些不一樣了，但又說不上哪裡不一樣，他特彆好說話，連忙道：“行行，那你好好休息。”
掛了電話，支奇又去數周晨兮微博漲了多少粉去了。
周晨兮沒空關心這個，他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夢，特彆想去醫院看陸暨。
他說乾就乾，給陸暨發了一個消息，確定他今天沒什麼安排之後，打車去了醫院。
這一路還算順利，連路上紅燈都少了好多，周晨兮不確定自己是錯覺，還是真時來運轉了，他到了病房門口，裡麵有人道：“我晚點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一個女人聲音。
“嗯，”陸暨說，“您注意身體。”
病房門被打開，周晨兮和一個漂亮中年女人打了個照麵。
那女人燙著一頭波浪卷，五官和陸暨有點像，看起來雖年輕，眼角還是有歲月痕跡。
周晨兮一眼認出來那是陸暨母親。
昨天晚上那個夢代入感太強了，周晨兮在夢裡當了一會兒“陸暨”，差點入戲太深，脫口就要喊林雨嬌“媽”，還好他堪堪忍住了，叫了一聲：“阿姨。”
“嗯？”那女人應了一聲，微微打量周晨兮，說，“看起來有點眼熟啊？今年幾歲，找對象了嗎？”
周晨兮：“？”
陸暨在裡麵道：“媽，是我朋友，晨兮，你進來。”
女人說：“問問怎麼了，看起來挺好呀？”
她又回過頭，問周晨兮：“你昨天來看小暨了嗎？”
周晨兮汗顏，陸暨又在裡麵道：“周晨兮。”
周晨兮禮貌地點了點頭，繞過女人往裡走，聽見林雨嬌在後麵對保鏢說：“盤靚條順，眼睛漂亮，要腿有腿，屁股也翹，看起來不比小暨大，一會兒記得幫我留個電話。”
周晨兮一下子捂住自己屁股，回過頭，看見林雨嬌衝他笑了：“彆怕，我們家小暨挺好，要不然……你……”
“夫人，”保鏢急急忙忙去幫林雨嬌按了不遠處電梯，“您慢走。”
林雨嬌將自己長發彆到耳後，歎了口氣，遺憾地走到電梯口，還不忘對保鏢說：“記得留電話。”
周晨兮莫名其妙地進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陸暨對他說：“彆在意，我媽總懷疑我在圈裡頭包養了小明星，今天你一出現，可算給她逮到證據了。”
周晨兮：“……”
這算哪門子證據！
所以他來得不是時候嗎？
QAQ
總覺得自己風評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