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渝天一進第二層就見到合歡宗的修士與人對峙,剛想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不過他眼神一掃,便認出底下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影,厲渝天還特意看了好幾遍,居然真的是厲釋天沒錯!
這野種不是早就修為儘廢了嗎,怎麼居然也來到東山秘境,還敢對上合歡宗的修士?
厲渝天心頭一動,他在家中便從來不怵厲釋天,也存了在合歡宗麵前表現的心思,這才飛身而來。
聽到彆人家的陰私,季思思的美目一轉,她記得這個油頭粉麵的小子,不過是一個玄級宗門的少家主,卻自不量力地與她搭話,被她好一頓奚落。
季思思頓時計上心來,她橫了厲渝天一眼,粉唇一勾:“原來這位是你的弟弟?厲師弟,你這好弟弟,居然攛掇彆人強搶我合歡宗的東西,該當如何啊?”
厲渝天被那雙多情眼橫得心潮澎湃,連骨頭都酥了半邊,當即連連道:“師姐莫要著急,我身為這不孝子的長兄,自然會好好教導他一番!”
他轉向厲釋天,怒喝道:“我當你是去哪裡避禍,原來是躲在這裡來了!關家出動了那麼多人居然沒有找到。還有,你拿了合歡宗什麼東西,還不快點還回去!”
“不過看你如今修為還恢複了幾分,”厲渝天上下打量厲釋天幾眼,不屑地道,“若是你對合歡宗這兩位師姐道歉,我回家自會對父親美言幾句,看還能不能讓你重回族譜。”
說罷,他便驕傲地昂首挺胸,等著厲釋天馬上央求自己。
然而等了半天,厲渝天卻驚愕地見到,自己那野種弟弟不僅沒有痛哭流涕地表達悔意,反而神色淡淡,一言不發。
那副平靜的表情,仿佛隻是見到了路邊一條信信狂吠的野狗。
厲渝天何曾收到這樣的忽視,他頓時火冒三丈,上前兩步,就要給這野種一個狠狠的巴掌。
還未等他揮下去,厲渝天便聽到哢嚓一聲脆響。
咦?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麵前的手掌心,還有厲釋天冰冷的眼神。
不對......厲渝天恍恍惚惚地想,從這個角度,看到的不應該是自己的手背嗎,怎麼會是手心?
一陣難忍的劇痛忽然從手掌處傳來,厲渝天捂住胳膊,發出殺豬一樣的哀嚎:“我的手!我的手!”
“你怎麼敢折斷我的手!我回去必然要讓父親將你碎屍萬段......野種!”他大聲嚎叫著,神情宛若瘋魔。
厲釋天忽地勾唇一笑,他握住厲渝天折斷的那隻手,緩緩地、輕輕地、更往後扳折下去。
待到手背與小臂貼合的時候,厲渝天已經臉色蒼白,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你知道,關家那群人為何沒有找到我嗎?”他貼在厲渝天耳邊,問。
“因為......”厲釋天的瞳孔森然,他用氣音回答,仿佛在訴說一個秘密,“他們都已經死了。”
死、死了?
厲渝天兩股戰戰,他虛弱地對著那兩名合歡宗弟子喊道:“救命,救救我!”
厲渝天回頭便見到厲釋天陰鷙的眼神,他被駭得一下子兩眼翻白,竟然就這麼暈了過去。
季思思蹙眉,見到厲渝天竟然這麼不中用,而且腿間的道袍上隱有水漬,腥臊難聞,頓時捂著鼻子,嫌惡地避開。
“既然你兄長不能教訓你,”她嬌喝一聲,一條紅色綢帶便出現在手中,“那麼換我來教訓!”
說罷,那條紅綢就如同靈蛇一般,向厲釋天卷來!
空中傳來叮叮兩聲,隻見劍光一閃,綢帶仿佛受到巨力,向兩邊飄散而去。
“你居然有築基修為......初期,不對,是築基中期!”季思思驚訝地道,隻交手兩招,她便發現自己的水紅綾居然連近他身都不能。
厲釋天手持天元劍,他的神色淡淡,修長的手指按在泓如秋水的寶劍上,而後輕輕一彈。
以天元劍為中心,空氣中散起一陣一陣的氣浪,竟然把柔軟的綢帶掀飛出去!
修士的修為達到築基以上,每一個小階段,便如同天塹。
季思思幾月前才剛剛到築基初期修為,自然抵擋不了已經是築基中期的厲釋天。
本命法器被一擊受損,她的臉色一白,頓時咳出一口鮮血。
“思思!”
裴詩文見狀心急如焚,立即向師妹的方向飛去。
葉懷瑾自然不能任由她們二打一,她拋給莫離那方琉璃淨瓶,道:“兩位道友不必出手,菩提無根水就交給你們了。”
“好。”莫離接過琉璃淨瓶,微笑著點點頭,“葉道友放心。”
葉懷瑾鬆了鬆手腕,打狗棒已經握於手心,然後就被她擲了出去!
空氣中傳來極速的爆鳴聲,一道翠綠的光芒如同流星,擊在了裴詩文的法寶碧玉環上,將它撞得一歪,在厲釋天的身邊險之又險地飛遠。
“裴道友,”葉懷瑾彎彎嘴角,她的手向後一伸,打狗棒便旋轉著飛回手心。
“你的對手是我。”
裴詩文的麵沉如水,碧玉環上頓時燃燒起熊熊的火焰,她冷喝一聲:“去!”
那件法寶玉環,便向著葉懷瑾的身上罩來!
......
隻交手了幾十個回合,裴詩文便覺得漸漸吃力。
葉懷瑾的打狗棒帶給裴詩文很大的壓力,尤其她的招式特殊,既像體修,又像法修,有時又像器修,仿佛什麼都沾一點,但又不是其中任何一種。
裴詩文還是第一次和這樣的人交手,她也知道,最多再來十幾回合,自己必敗!
裴詩文麵色蒼白,終於下定決心,運轉合歡宗鳳翎一脈的秘法:《羲和聚魅術》。
這門功法可以複製修士內心的心魔,然後再現出來,威力極大,因此平時並不輕易使用。
葉懷瑾見到裴詩文的雙眼隱隱泛起金光,她的腰肢蒲柳般輕纏,有一種無形的魅力頓時彌漫開來。
似乎有那麼一瞬,葉懷瑾也被那種熾熱的魅力給擒住了。
然後她便看到空氣逐漸扭曲波動,然後漸漸顯現了......一張蛛絲網?
葉懷瑾:?這是什麼招數?
運轉完秘法,裴詩文消耗過多,腳下頓時一軟,但等她見到那張蛛網,瞬間崩潰了。
她尖叫一聲:“為什麼!為什麼你的心魔居然是一張蛛網!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懷瑾恍然大悟:“懂了,原來這就是‘互聯網’。”
心魔,說你多少次了,互聯網和蜘蛛網不是一個東西喂!
另一邊,厲釋天已然持劍近身,季思思的美目中閃過一絲慌亂,鋒利的劍鋒已經橫在她的脖頸上。
下一秒,厲釋天轉過天元劍,將劍柄重重擊在了季思思的胸膛。
少女痛哼一聲,頓時倒飛出去。
“思思!”
裴詩文見到師妹受傷,也顧不得葉懷瑾了,連忙向下麵飛去,將她抱在懷裡。
裴詩文將手指探到師妹鼻尖下方,還好,人還有呼吸。
她猛然抬起頭,看著空中那一對表情淡淡,極為相似的少年少女,美目中充滿了恨意。
“此次的恥辱,我記住了......”裴詩文的雙手緩緩攥緊了,她的眼中含著屈辱的淚水,然而更多的,是不甘。
“下一次......合歡宗必將加倍奉還!”
說罷,兩人身下出現一個陣法,隨即就消失在原地。
“小傳送陣?”葉懷瑾挑了挑眉,“合歡宗還真是有錢。”
這種隨時隨地都可以傳送的陣法,可以說逃命利器,還是一次性物品。
因此小傳送陣一向稀少且昂貴,價格都得以百枚上品靈石計。
葉懷瑾與厲釋天二人經過昏迷在地的厲渝天,這人簡直像一具屍體,自從被嚇昏之後就沒醒過。
葉懷瑾隨意地看了看挺屍的厲渝天,順便把他的芥子袋扒了下來:“徒弟,這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的手中經脈已經被我震斷,此生不能再持物。”厲釋天淡淡道,“關家之事,他也算不上主謀,因此就留他一命。”
厲家確實不是主謀,不過就是當厲釋天站在懸崖時,推了一把而已。
至於其餘的代價......他不會很晚再取的。
葉懷瑾的心中卻湧起一陣欣慰,厲釋天既然願意留厲渝天一命,就說明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踏上原著中血魔天尊的那條道路,也就不會死於男主之手。
莫離此時微微一笑,走上前來,將琉璃淨瓶交給葉懷瑾:“所有的菩提無根水都在這裡了,我總算是不負所托。”
葉懷瑾看去,隻見瓶底果然有十幾滴凝露,散發著隱隱的寶光。
“這些無根水的份量正好夠四個人的,”葉懷瑾晃了晃瓶子,笑道,“等出了秘境,我們幾個人一人一份。”
趙鬆源不好意思地抓抓腦袋:“我們也沒做什麼,葉道友實在是太客氣了。”
這時,忽然有一道聲音驚訝地傳來:“老祖我在一旁看了一陣,沒想到這小子的天賦上上佳,心性竟然也不逞多讓。”
聲音剛落,前方便出現一個身著玄紅兩色道袍的老者,他渾身枯瘦,對著厲釋天桀桀怪笑道:“小子,你做我徒弟如何?”
葉懷瑾眉頭微蹙,她上前一步,將眾人護至身後:“敢問尊駕尊姓大名?”
以她金丹初期的修為神識,居然根本沒有感覺到這老者的存在。
“彆人都叫我血煞老祖,原本的名字,卻是記不住了。”血煞老祖桀桀一笑。
葉懷瑾挑了挑眉,血煞老祖......不正是原著中,厲釋天在奪魂天宮拜的元嬰師父麼?
一個元嬰大能,他來這裡做什麼?
血煞老祖掃了葉懷瑾掃了一眼,頓時皺眉道:“你這小丫頭,天賦居然比這小子還好,罷了,不如你也一起......”
話還沒說完,他又看到後麵的莫離,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你你你,你小子天賦怎麼也是上上佳?”
怎麼回事,好多天才!
這裡的天才都是紮堆出現的嗎!
然後,血煞老祖對上了趙鬆源期待的眼神。
元嬰老祖頓時鬆了一口氣,看來這裡還是有普通人在的:“你小子天賦一般,不過倒是可以擔任老祖洞府的掃撒童子一職。”
趙鬆源:我好像總是因為過於正常,而顯得和你們格格不入......
“行了!”血煞老祖指指厲釋天、葉懷瑾還有莫離,“你,你,你!”
“你們三人都來老祖洞府,做我座下的弟子!”他一挺胸,十分驕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