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這麼厲害啊。”她咬著糖感歎,“什麼都會。”
她舉起手指頭,一樣一樣數:“梳頭你會,補衣服你也會,做飯你也會,做鞋子你也會,做糕點你也會……你什麼都會。”
她眼睛很亮,裡麵很多喜愛。
林見鶴視線一頓,眼前昏沉火光跳躍。他眉目一冷,將記憶打散。
背著她這具身體是瘦弱。肩胛骨頭硌人。
方才一段記憶讓他心情不好。他冷眼看著汗水從薑漫額頭大滴大滴滾落,最終掉落塵土。
薑漫知道那堆乾草維持不了多長時間,幾乎是用跑。
洞穴裡其實很黑,如果沒有林見鶴,她一個人跑,安靜下來時候會很恐怖。她從小就怕黑。
林見鶴手中火把已經快要熄滅了。
地上石頭越來越密集,越來越尖銳。薑漫不得不小心。
她幾乎是硬著頭皮在往前摸索。這種在黑暗裡對前方一無所知,不知道有什麼在等待感覺實在是太讓人窒息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屏住呼吸。
“停下。”林見鶴聲音在耳邊響起。
薑漫心神一鬆,並沒有停,她一邊摸索,一邊問:“怎麼了?”
林見鶴借著微弱火光,緩緩抬手,將一塊帕子啪在她腦門上:“你沒發現,狼並沒有追進來嗎?”
薑漫跑得耳鳴,她大喘著氣:“什麼?”
汗水蟄濕了她眼睛,因為刺痛,她使勁眨了眨,又問了句:“你說什麼?”
“放我下來。”林見鶴道。
薑漫摸到額頭上帕子,她驚了:“時間沒到,你穴位怎麼解開?”
林見鶴一隻手抓住她肩膀,從她背上跳了下去。
她吃了一驚,忙停下。
林見鶴將已經快要熄滅火光向著前麵黑暗中揮了揮,隱隱約約隻能看見一眼望不到頭黑暗。
薑漫盯著他腿,眉頭不自覺擰了擰。
這人腿不是小傷,他是斷了腿。
“發現什麼了?”她問。
“不要再往前。”林見鶴蹲下,伸手在地上撿起了什麼。
火光隻剩極微弱一點還在努力掙紮。
薑漫湊近,看到他手指捏著一團灰黃毛發。
她臉色一白。
“這是,老虎。”她想到洞穴裡那些廢棄許久東西,很久都沒有人用過。
林見鶴若有所思:“狼沒有進來,可能洞裡還殘留了氣息。”
薑漫打了個寒顫。
林見鶴就地坐下,視線掃過她嚇得發白臉,伸手撚了撚指尖毛發,道:“你方才跑得動靜那般大,冬眠蛇也該醒過來了。”
薑漫怒目而視:“嗬,也不知道是誰那麼重。”
不過,她心神沒那麼緊繃了。
林見鶴閉上眼睛,背靠著洞壁,休養生息起來。
薑漫向兩邊看了看,最後一絲火星也熄滅了,她什麼都看不到,總覺得黑暗中有可怕東西。
她縮了縮脖子,悄悄湊近林見鶴,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抓住他袖擺一角,緊緊攥著,也學他靠著牆壁,安慰自己什麼都沒有,快休息。
林見鶴手輕輕動了動,眼睛在黑暗中睜開,寒氣透過石壁,滲透到身體裡。
他將握緊手鬆開,原本打算抽出來袖擺,稍有猶豫,便煩躁地隨她去了。
前麵是虎穴,後又有狼群,他凝神靜聽遠處動靜。
寒風呼呼吹著,洞穴深處似乎傳來幼童一般嗚咽聲音。
他目光平靜,像一個睿智而殘忍獵人。
薑漫一日之內經曆了太多,很疲憊,不知道是不是待在林見鶴身邊,她甚至沒有那麼怕。
坐下沒多久,她眼睛便有些睜不開了。
睡過去之前,她腦子裡好像還想著,不能睡,要是在睡夢中被老虎叼走,要是天亮時候沒有偷偷把林見鶴衣擺鬆開,這樣樣都很要命。
可惜,她很快便睡著了。
林見鶴在黑暗裡睜著眼睛,眼神幽深寧靜。
不一會兒,薑漫便得寸進尺,由抓衣擺,改為鑽進他懷裡取暖。
他眉眼冷漠,伸手掐她脖子。
“林見鶴。”薑漫喃喃夢囈,“快跑。”
她手舞足蹈,急得不行。
林見鶴冷冷盯著她,半晌,抓住肩膀,將她提到一邊。
可是沒一會兒,她嘴裡嚷著冷,又滾過來了。
薑漫醒來時候,隻覺得懷裡暖烘烘,也比較軟。
比起硬邦邦石壁,實在軟了很多。
她長歎口氣,抱緊懷裡暖爐。
抱著抱著,她想起什麼,感覺不對,猛地睜開眼睛。
抬頭一看,視線裡是一截蒼白下巴,皮膚太薄,太白皙,脖子上青色血管清晰可見。下頜線如同他這人一般冷厲。好像一柄利劍,出鞘便要定人生死。
她心一顫。回憶了下,似乎睡著睡著冷得厲害,她自然而然便朝著溫暖滾去了。
林見鶴如今討厭她要命。
可千萬不能給他發現。
這人昨晚比她睡著早,隻要她早早抹去痕跡,誰知道她抱著林見鶴睡著了,占他便宜了。
這樣想著,她僵硬地抽出手腳,小心翼翼往外拔。
先是左手,然後是右手。
“呼。”她悄悄鬆了口氣,就剩一條被他壓在腳底下腿了。
勝利在望。
她一點一點將腿抽出來,眼看可以抹去一切痕跡,片葉不沾身。
一陣冷冷聲音自頭頂傳來:
“你在做什麼?”
薑漫猛地抬頭,在他冰冷視線中,一緊張,話忘了過腦子:“占便宜?”
林見鶴一動不動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