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此處坐了多久了?”她將披風解下,扔到他身上,此人慘白著一張臉,漂亮的眼睛卻滲人得慌,漆黑而深沉。
薑漫心口一震,像是被一隻大手捏住了心臟,喘不上氣來。
她拉住係帶使勁一綁,緊得他喘息困難,目光也自然而然轉移到她臉上,用漫不經心的嗓音道:“找死?”
薑漫冷笑:“我看是你找死。”
她臉色有些不好,手上動作更是粗魯。
林見鶴咳嗽了兩聲,皺著眉頭硬是壓了下去。
薑漫:“嗬,你不是能耐,受寒了?”
林見鶴蹙眉,淡淡看了她一眼。
薑漫梗著脖子:“看什麼看,照你這麼作踐,我看也甭想活得長。”
林見鶴嗤笑道:“不勞你操心。”
“少自作多情。本姑娘從不替人操心。”
她方才喊人還是有點用處的,老管家在院外高聲問發生了何事。
薑漫提高聲音喊了回去:“將你家主子的藥送來,順便送碗粥來。”
老管家領命去了,林見鶴又恢複那副冷漠樣子,對周圍一切都不聞不問。
他斜倚著,以手支頜,眼瞼垂下,睫毛很長。
風吹過來,園中花草沙沙作響。
“你可以走了。”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
薑漫目光落在他一身黑袍上。
記憶中,似乎閃過什麼,但是太過久遠,她怎麼想都想不起來些什麼。
“主子,藥熬好了。”管家小心翼翼將藥和粥送到石桌上,在他開金口說滾之前退了下去。
離開之前還看了薑漫一眼,對她笑了笑。
林見鶴冷冷的視線掃過管家。
薑漫沒好氣道:“我當然會走。隻是見不得人這麼糟踐自己。什麼事想不開,不吃不喝?”
她拂袖坐下。管家準備了兩份吃食,她正好餓了,端起自己那碗吃了起來。
“唔,還不錯。看不出來,你還有個不錯的管家。”
“你害著胃病,還不知道飲食,當真就不想活了?”她捏著碗,喉嚨裡像是含了玻璃碴,動輒鮮血橫流,手攥得發白了。
林見鶴臉色白得透明,整個人病懨懨的,透著薄涼的氣息。
“你不好奇我的身份?”他突然開口。
薑漫:“不。”
“嗤。”林見鶴笑了一聲,“你是心知肚明。”
薑漫看著他懨懨的眼睛,猜到事情或許與他身世有關,不動聲色道:“你不說,我怎會知道?我又不會刻意去打探彆人私事。”
可能是此時風太過安靜,亦或許碗中飄來粥與藥的氣味令人熟悉。
林見鶴冷笑了一聲,道:“數九寒天,你去外邊走走,路邊餓殍不知凡幾。如今寒氣既消,眼看春暖花開,總該熬過去了。”
他淡淡道:“熬過去便多活一年。”
薑漫手指一緊。
“隻不過熬不熬過去,不由你說了算。”他看著隱隱冒出嫩芽的老樹,聲音裡沒有任何感情:“再等兩日,樹發新芽——”
薑漫心揪得疼,她胡亂抹了一把林見鶴滿頭的冷汗,將藥遞過去打斷他的話。
“藥冷了。”
林見鶴沒說什麼,接過來,一口氣喝了下去。
他身上戾氣很重,喝完將碗隨手一丟,情緒說變就變,對著薑漫殺氣騰騰:“再不走,彆怪我命人將你丟出去。”
薑漫一時不知是不是該生氣。
林見鶴慢條斯理地端起桌上的粥吃了起來。
她笑了笑:“我這人很有自知之明,用不著你驅趕。我走了。”
快要走出垂拱門時,她回頭沒好氣道:“本姑娘當真沒有見過比你更粗鄙的主人,簡直大開眼界,哼。”
說完她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