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薑漫到書房時, 除了林見鶴,房中還有一老頭子。看服製,應是太醫。
林見鶴瞧見她進來了, 對太醫點了點頭。
京墨引著薑漫坐下:“薑姑娘,請坐。”
薑漫胸口幾欲噴出的火下去幾分, 喉嚨裡的話也咽了下去。
有個不知深淺的大夫在, 她那質問的話問不出口了。
她看了眼林見鶴,心想,還是等等吧。打發了大夫, 她再跟林見鶴算不遲。
“薑姑娘, 請伸出手, 臣替你診一診脈象。”
薑漫又回頭去看林見鶴,警惕道:“這是做什麼?”
林見鶴索性走過來,坐到她對麵, 漫不經心道:“怎麼, 怕大夫?”
薑漫心中本就有火, 他這樣挑釁, 簡直一點就著。她鼻子裡哼了一聲,沒好氣道:“不要在我麵前自作聰明,激將法那一套對我無用。”
她狠狠伸出手,放到大夫跟前:“看吧。”
大夫臉色僵硬, 勉強笑了笑,這才將指腹搭到她手腕上,閉著眼睛診斷起來。
薑漫盯著大夫看了一會兒, 依稀覺得麵熟, 心想這輩子沒見過, 那定然是上輩子見的。
她心裡就想跟林見鶴做對, 任憑他坐在對麵,似笑非笑看著她。
她連一個眼神也沒搭理林見鶴,問大夫:“老先生在太醫院當值?”
“回姑娘,是。”
“敢問高齡?”
“高齡不敢當,年過六甲。”
林見鶴似乎是不高興了,眉頭擰了擰。
薑漫心裡笑了,繼續問大夫:“家中可有小孫兒?”
“回姑娘,有的。”
“幾歲啦?是男是女?”
老大夫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眼睛睜開,有些得意道:“六歲有餘,乃是龍鳳胎。”
“啊!”薑漫驚歎,“當真?老先生有福了,此乃天賜福氣啊。”
“哪裡哪裡,承蒙庇佑,感激不儘。”
“啪。”林見鶴將杯子放到桌上。明顯不高興了。
他越不高興呢,薑漫就越高興。因為她的法子見效了。刻意忽略他,冷著他,以他的驕傲,哪裡忍得這樣讓人怠慢,不生氣才怪。
薑漫還待加一把火,繼續拉著大夫要聊,老大夫臉色卻有些白,忙閉上了眼睛,一心一意替她診脈。
“老先生?老先生?”任憑薑漫怎麼挑起話題都不理她了。
薑漫狠狠瞪了林見鶴一眼。
林見鶴舉杯一笑。涼薄而譏諷。
薑漫端起酒杯,險些忍不住掐他一把。瞧那得意的樣子。
她仰起頭一飲而儘,眉頭皺得更緊了:“水?”
林見鶴笑了笑:“嗯。”
“為何用酒杯盛水?”
“府上習慣而已。端看客人是誰。該用酒招呼的,自然美酒佳釀不絕。不該用酒的,一滴也沒有。”
薑漫深吸了口氣,擠出一抹笑:“你在譏諷我?我配不上府上的酒?”
林見鶴:“何出此言?我隻是說,你不是用酒招待的客人。”
“我倒要聽聽,府上都用酒招待什麼客人。”薑漫跟他杠上了。
“無可奉告。”林見鶴淡淡道。
薑漫心中火嗖地竄起,若不是剩下的幾分理智,她該站起來薅一把林見鶴衣服了。
好歹還有個人,她深吸了口氣,將這把火壓下去。
大夫恰在此時道:“殿下,姑娘體內之火已經褪了,餘下的便是調理事宜,臣昨日已連夜寫好了方子,這一月便按方子調理,兼之‘回夢’,一月後臣另開方子。”
薑漫神情漸漸凝重:“老先生,這你就不厚道了,既是我身體不適,你怎地不跟我說,跟這位殿下說呢?煩請講清楚明白,我身體怎麼了?緣何要吃藥了?”
林見鶴道:“你昨夜驚醒,可還記得?”
薑漫點了點頭,神情有些不自在。
“這便是了。”大夫歎息,“姑娘這病日積月累,於身體無益。驚夢之症需得早日根治才好。”
“驚夢之症?”薑漫驚疑。
“是啊,驚夢之症。病如其名,病者日日驚夢,心血耗儘而亡。”
薑漫:“你有辦法?”
林見鶴淡淡道:“此人乃太醫院院正,杏林之首。”
“是你!”薑漫驚喜道。這人上輩子救過她。
她就說有些麵熟。
他也救過林見鶴。
“那便多謝老先生了。”薑漫拿起藥方仔細看起來。
“姑娘身體無大礙,臣這便告退了。”
京墨引著人出去。
林見鶴看她那副喜出望外的表情,道:“薑姑娘快要及笄了吧?”
薑漫心生警惕,對他道:“與你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