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島臉上的笑意並未持續多久, 身後覆蓋而來的陰影讓他下意識收斂情緒,對座的赤司稍稍頷首:
“道明寺小姐。”
能讓赤司這麼喊的人不用多想也能猜出身份。道明寺家的大小姐, 即便已經出嫁外界還是習慣以更為尊貴的本姓來稱呼她。
道明寺椿。
裝扮成熟的女性已經向前走了兩步進入視野,身邊沒有多餘的人, 但看樣子也並非獨自一人前來用餐。
“真巧啊,赤司君。”道明寺椿熱情地打著招呼,“還有川島君?對吧?”
川島彎眼回以笑容:“好久不見, 道明寺小姐。”
“還是原來的姓氏順口一點。”她輕巧地解釋著方才的遲疑, “你們兩個人嗎?”
她雖然是麵向兩人發問, 但川島就是覺得她的注意力是放在自己身上的, 便點了點頭。
“既然有緣碰見了, 這頓飯就由我請吧。”道明寺椿一言定論, 向川島露出一個和婉的笑,“算是替阿司前段時間的無禮賠罪。”
她低聲道, “我回來以後已經教訓過他了。”
語氣親切, 臉上的表情也是活靈活現的生動。
川島的目光漂移了一瞬,對座的赤司正做出一個闔眼的動作,持續較尋常的眨眼動作較長。
無聲的暗示。
即便赤司不這麼從旁提示, 川島也自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有人請客當然再好不過。”黑發少年展露笑顏,真摯得讓人無從挑剔, “讓道明寺小姐破費了。”
“祝你們用餐愉快。”
她揮揮手,擺著高跟鞋步伐輕盈地走了。
侍應生終於將食物端上來。
在開動之前, 川島徑直看向赤司。
“你做的?”
“指哪方麵?”
“……哪方麵?”
川島被這回答中巨大的延伸空間震了一下, 所幸赤司也沒有繼續賣關子。
“道明寺小姐應該是恰好知道了一些事, 她比道明寺司要明白利害,會做出相應的對策。”
道明寺椿算是道明寺司少見會聽從且能將其鎮壓的人選,心性上也較這個被寵壞的少爺純熟不少,事件擺到眼前當然不會隻看表麵。
——就算改了姓氏、藤原家做出那副姿態,她也絕不會認為藤原凜此人的道路僅止步於此。
天才的道路永遠不會狹窄,有的隻是暫且韜光養晦的休養。
雖然外界對那年藤原氏放棄藤原凜的事件多有唏噓,但更多認為那個孩子正是在不明的打擊中一蹶不振,棄子最終要麵臨被拋棄的命運。
可隻要藤原清一還在——那個曾經縱橫商界卻又陡然急流勇退、同樣智慧超群的男人還在藤原氏,這一切都隻是暫時,未來都是不可說的未知。
道明寺椿明白這一點,是因為母親曾經的敲打感歎,但外界多少人都被藤原氏決絕的姿態所蒙蔽。他人不論,自家弟弟與其的關係卻不能惡化,至少也要保持點頭之交的友好。
——雖然那天說服的過程中,她也發現阿司並非是因為厭惡才做出這些舉動。
連好意都無法準確地傳達,父母的缺席失職,她這個親姐姐也難逃其咎。
——“怎麼才能讓他高興呢?他看上去總是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
難為日文不好的阿司能說出“興致不高”這種形容,道明寺椿更驚奇的是,在猶豫之下,弟弟竟然會這樣虛心地求教尋找方法。
‘阿司其實很想和藤原凜相處。’
這個認知是促使道明寺椿對藤原凜特意關注的最大理由。
……
川島對赤司所說的那句話中的“應該”、“恰好”表現出了莫大的懷疑,這等偶然性事件絕對不會是赤司的作風,不過是說出來的時候輕描淡寫罷了。
赤司的不動聲色並不是理所當然認為一切毫不費力的理由。
“謝謝。”
“不用。”
堪稱生硬的道謝現場。
桌上一片寂靜,川島突然想找點話題,腦海中迅速劃過之前在車上赤司回答時那幾不可察的遲疑。
“洛山高校,有什麼特彆的嗎?”川島不認為赤司會因為簡單的理由而特意跑去京都的學校。
“我和帝光籃球部的其他隊員們做了一個約定,將會在升上高中後以籃球一決勝負。”赤司直言不諱,絲毫沒有隱瞞的心思,“高校豪強中,洛山籃球部實力不俗。”
川島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等了等,沒聽見下文,驚了:隻是這樣??
——就因為籃球????
之前川島還以為赤司和跡部雖然同屬運動競技類社團,又都是率領一支全國水準的球隊,但好歹跡部更為熱愛,赤司則稍顯按部就班,更像是“到了手邊的事要做就做到最好”的習慣準則。
結果現在看來……兩人竟然都是自己所屬運動領域熱情不低的愛好者?
不由自主地想到剛剛看過的帖子,饒是川島此刻也不得不單手抵額掩蓋神色:這突如其來又撲麵而來的cp感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