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 愛意。”
川島微微一哂:“法國人的措辭都這麼浪漫直接嗎?”
伊克萊彎著眼睛:“也對同性感情看得很開。”
“……”
川島一滯, 並不清楚伊克萊現在所說到底是指誰。
“伊克萊小姐, 這種玩笑可不能亂開。”
“我隻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即便是這麼認為了,也無憑無據毫無威脅,川島便沒有繼續辯解。
西園寺繪梨佳迎麵走來,不久前,她與藤原治也正式解除了婚約。
“西園寺小姐。”川島停住腳步, 朝她頷首。
“川島君。”對方禮貌客氣地打著招呼,唇邊的笑意毫無溫度, “好久不見,該恭喜你了。”
“我好像沒什麼值得恭喜的, 西園寺小姐大概是誤會了。”
西園寺繪梨佳但笑不語,頷首離開。
“得不到心上人總是可悲的。”伊克萊突然這麼說,“凜, 我們不妨做個交易。”
原來如此。
川島心下了然, 氣定神閒地側眸望過去:“所謂交易, 要以雙方交換為基礎條件,不過我好像不缺什麼,這件事好像是談不成了。”
“那就換個說法。”伊克萊顯然是有備而來,“比如‘還人情’?”
“噢,哪方麵的人情?”川島沒有急著反駁, 而是迅速地在腦中篩選可能——法國。
伊克萊一直注視著他, 也能最直觀看見他的細微變化:“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家母去年的項目曾經受貴人相助……”川島在心底歎了口氣, “伊克萊小姐想談什麼?”
“我對須王環很感興趣, 在來之前調查得知,他似乎和凜君的朋友走得很近。”伊克萊舉起望遠鏡,絲毫不在意會場之內其他人所投來的異樣眼光,“我希望凜君配合我,讓我和須王君之間沒有阻礙。”
“……”
“不願意嗎?”
川島抬手撫上耳後,微歎道:“強扭的瓜可不甜啊,伊克萊小姐。”
“與其在聯姻時麵對完全沒有興趣的人,我更願意做這樣的努力。”
看似穩重端莊的少女卻在此刻說出近乎天真的執拗話語——當然,話語內容可與“天真”二字毫不沾邊,少女款款而行的步伐柔美而嬌弱,亦是完全看不出眼底的堅持與計量。
耳畔的淚滴狀寶石耳環幾乎全在同樣的限定幅度內晃動,精準微小的擺動,讓人想不出到底是經過了多麼嚴苛的訓練才能持續整場、且在轉彎回身時也能保持這等的矜持優雅。
伊克萊·托內魯毫無疑問是位素養優秀的尊貴女性。
落於空氣中的一絲歎息,這是切實發出的聲音,可其間不見分毫本該屬於“歎息”所代表的負麵情緒,倒像是十分單純而甚至顯得有些無意義的動作。
“我相信伊克萊小姐在出手相助的當時並不是為了今天與我談條件。”少年墨綠色的眼眸在交錯的光影間本該更顯幽深,卻意外的清澈透亮,“雖然很想就此答謝伊克萊小姐,但——我很抱歉,這件事不行。即便我對須王君也不怎麼滿意,但事關家裡的小妹妹,可不能作為我還人情的犧牲品。”
“……”
伊克萊靜靜地望著他,絕不是無話可講、也並非有所怔愣,而是在那瞬間不知怎麼說出原本預備好的說辭。
“……真是想選你了。”
他們正好走過人流稍多的中心地帶,伊克萊勾著他的手臂,輕輕用力促使他停下腳步:“沒有你的幫忙,我也有辦法的。”
“我知道。”川島順從地停下腳步,“那就是伊克萊小姐本人的意願,不是我能乾涉的事了。”
明明表現出了“好哥哥”的模樣,卻沒在這時候說出自以為是的維護話語,相當理性而進退有度啊。
說起來他對自己的事情都不是那麼上心,隻要不是討厭的對象,非結婚不可也沒有關係。真是個奇怪的人。
伊克萊相信自己的感覺,這絕對不是什麼能隨意招惹的對象。
不過——
另一邊的須王環方才從晃神中徹底恢複,臉上陽光的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少見的凝重與沉默,帶著一絲脆弱的茫然,讓回過身來的鳳鏡夜不禁皺起了眉。
“環?”
“……啊?”
“伊克萊小姐對你說了什麼?”
“她……”
須王環顯得很是猶豫,掙紮幾分,垂下視線,聲音輕輕的:“我家裡的狀況鏡夜應該都知道吧。伊克萊小姐告訴我,如果答應和她訂婚,就會讓我見到母親。”
鳳鏡夜一怔。
以“永不見母親”為交換條件而日本的環,在不提起這件事時所有人都隻會看到他光鮮亮麗的外表,甚至於他自己也時常笑著,讓人忘了他其實付出了多大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