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生醒來時天光大亮,她去了蘇衡的房間,人果然已經走了。
客廳桌子上放著幾袋水果,一盤炒飯,一杯牛奶,一小塊蛋糕。
顧風生又是感動又是懊惱,自己怎麼就睡過了頭,沒起來送送他呢?
直到看到蘇衡留的便條:“幫你把鬨鐘關了,多睡一會。”
他雖然搭十點鐘的飛機,可從鎮上到機場就要三個小時,又要給自己準備這些東西,大概五點鐘就醒了。
顧風生認真吃著他準備的早飯,胃裡填的滿滿的,心裡卻空蕩蕩。
顧風生將紙條小心的折好,放到了錢包裡。
這天店裡生意很好,訂單一個接一個的來,她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付到了中午,剛覺得肚子有些餓,就聽見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住在樓下的張阿姨。
張阿姨今年五十多歲,生的圓潤和善,人也熱心,每回做了什麼好吃的,總要送一份來。
她將手裡的飯盒遞給風生:“我剛做了些排骨,給你趁熱吃。”
說完沒等風生邀請她進門坐坐,就一溜小跑上了樓。
顧風生啃排骨的時候蘇衡正好打電話過來,她樂嗬嗬的接起:“你到啦?”
“剛下飛機,在做什麼?”
“在想你。”她把臉埋到臂彎裡,難得這樣坦誠。
蘇衡笑出聲來:“那我早些回去。”
“不用了,按照你的行程來就可以。”
他換了個話題:“有好好吃飯嗎?”
“有,剛剛張阿姨給我送了排骨。”
“飯後不要立即吃雪糕。”
“……”她剛剛確實是打算這樣做的。
“小孩子。”
她反駁:“我不小了。”
“可你總照顧不好自己。”
“都是你慣的。”
從前一個人的時候,她照樣活得好好的,從未覺得自己淒慘。
直到認識蘇衡。
被當成寶貝一樣對待過,才知道自己還是塊石頭的時候有多可憐。
蘇衡蓄謀已久:“就是要把你慣壞,慣的誰都受不了。”
這樣,她就隻能依靠自己。
顧風生厲聲指責:“陰險!狡詐!”說到最後倒是自己繃不住先笑了。
蘇衡原本還想再聽聽她的聲音,來接他們的車子已經到了。
掛了電話他的眼角眉梢還有笑意,遲冀心生感慨:“看你這樣小叔也就放心了,人這一輩子,遇到喜歡的人不容易,你運氣好。”
蘇衡隻是笑笑,又聽遲冀問:“還記得明雅和明錚嗎?”
這兩個名字乍一聽有些陌生,蘇衡頓了一下才想起來,那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姐姐。
“時間過得可真快,你們有二十年沒見麵了吧?”遲冀摸出煙聞了聞,並沒有點:“明雅有個談了三年的男朋友,是她出國留學時的同學,年底就要結婚了。明錚畢業後一直幫大哥管理公司,也沒見他交個女朋友,一轉眼都三十歲了。”
“大概是時候未到。感情這種事,將就不得。”
遲冀深以為然:“是啊,將就不得。”
車子一路向東,穿過繁華街道,由於長途跋涉,遲冀很快睡了過去。
蘇衡看向窗外,不同於小鎮的鬱鬱蔥蔥,這裡高樓林立,車水馬龍,人群多如螻蟻,天都是泛著灰的。
這是生養顧風生的城市。因著這層緣故,他對這裡有了些許好感。
一小時後,車子在近郊一處彆墅前停了下來。依舊是印象中的模樣,蘇衡有時候會恨自己,為什麼記性要這樣好。
蘇衡進門時,一個女人正坐在客廳喝茶,看到他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放下茶杯走了過來,先是衝遲冀道了一聲“辛苦”,又笑容滿麵的看向他,“是阿衡吧?好久不見,都快要認不出了。”
蘇衡也笑:“明雅姐。”
“小叔,阿衡,這邊坐,路上辛苦了。吃過飯了嗎?廚房剛做了幾道菜,不知合不合你們胃口,有什麼想吃的再叫廚房做。”
這樣熱情而又周到的遲明雅,同他記憶中高傲冷漠的少女完全不同,蘇衡笑笑:“路上吃過了。”
遲冀指指樓上:“大哥在嗎?”
遲明雅伸手沏茶:“阿錚陪爸去醫院複查,我剛給他們打了電話,說是就快回來了。阿衡累嗎?你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要不要上樓休息一下?”
“謝謝明雅姐,還不算累,在這裡就好。”
“一家人,說什麼謝不謝的。”遲明雅遞了杯茶給他,“嘗嘗看喜不喜歡。”
茶是上好的雨前龍井,顏色鮮嫩,入口甘甜。
蘇衡隻喝了一口,手機就響了起來,顧風生發來短信:“梯子在哪?”
他當即撥了電話回去:“燈泡壞了?”
“你怎麼知道?”伴隨著翻箱倒櫃的嘈雜,顧風生的聲音有些模糊。
蘇衡揉了揉眉心:“不用找梯子了,我叫人來修。”
“很簡單的,我自己可以。”
“為了避免你從梯子上摔下來,打亂我的行程,還是叫人來修,聽話,嗯?”
這樣子說話簡直犯規,顧風生耳朵耳朵有些熱,很快妥協:“好吧,聽你的。”
蘇衡最後叮囑:“外人在,多穿一點。”
她在心裡默默吐槽,這人保守的像是十八世紀的老古董。
他的聲音突然小了下去:“隻有我一個人的時候,越少越好。”
這人真是!一天不調戲她都不成!顧風生手忙腳亂的把電話掛了。
遲明雅若有所思的看向他:“女朋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