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閣外天色微暗,一陣微風吹過,樹枝輕擺,乘著枝葉清香飄進門口大開的閣內,原是叫人感覺清爽之意,然而眾人卻不自覺的打了顫。
李玉旋沒想到情形會如此扭轉,全身繃得緊緊,淑姐兒被抓得喊疼,她才慌得鬆開手,對上秦昊冰冷刺骨的目光不由打個激靈,就是再白目的人也能看出自己處境堪憂,嘴巴張了又合,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臉色蒼白的抱著女兒,眼睛漏出幾分驚懼,幾分乞求,一番楚楚可憐的姿態有彆於過去嫻靜優雅的形象,叫人看了無端心軟幾分。
王妃瞧她這付做派,拉緊手帕,眼裡閃過一絲嘲諷,往常總端著個架子,連她這個王妃都不放在眼裡,如今倒是學起自己平時瞧不起的小家子做派來了,可惜有玉夫人珠玉在前,再如何做作也是落個下乘。
羲王對此連眼眉都不皺一下,直接下命令道:“來人,李氏德行有虧,屢教不改,不配為人母,責令閉門禁足一年,淑姐兒從今以後就交給王妃教養,即可執行,如有再犯,這個側妃的名頭就摘了。今日在場奴才們都拉下去杖責二十棍,若再看顧不好自己的主子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再犯錯連遣回內務府的機會都沒,眾人喉嚨一緊,隻覺得自己頭上懸著把刀,隨時會掉下來。
跟在身後的福滿謹慎的上前接令,臉上沒有訝異之色,要說他剛才驚訝也是對於玉夫人,而李側妃…他跟在主子身邊又怎麼會沒察覺主子對李側妃已經是忍耐到頭了,如今鬨事還碰上正是上火的這當頭來,簡直就是火上加油。
如果不是看在淑郡主的份上,憑著她之前的所作所為,福滿敢拿自己的腦袋保證,即使是侯爺親自求上門來最多也隻是堪堪保住性命苟活罷了。
“不,王爺…我不服…”
李玉旋全然不知福滿心裡所想,陸綺雪那個賤人禁足一個月,憑什麼她要禁足一年,越想越是氣惱,隻覺腦門一股氣血上湧,大叫後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連帶這懷裡的淑姐兒也跟著往下摔。
王妃也是被這個命令給砸懵了,她已經有賢姐兒了,對於淑姐兒自然是厭惡至極,又怎麼會情願教養。
直到侍女們的驚呼聲響起跟淑姐兒的啼哭聲,被胡嬤嬤拉了下袖子,才反應過來壓下心思,連忙叫人扶起淑姐兒跟李側妃,同時又派人去叫大夫過來。
讓人把李玉旋抬下去後,淑姐兒就在一旁啼哭不止,一張小臉滿是淚水漲得紅彤彤的好不可憐,王妃顧忌著她是府裡唯二的子嗣,不好就這樣扯下下去,回頭表情為難的想跟王爺再商量淑姐兒事情。
羲王看著底下伸著手哭喊著‘父王’的淑姐兒,皺起眉對擁著她卻不敢有其他動作的侍女道:“奶娘呢”
話剛落,奶娘就從大門外磕磕碰碰進來,抱起淑姐兒哄,可惜淑姐兒霸道慣了愣是將人抓了好幾下,羲王臉色一沉,“把她帶下去,直接送去王妃屋裡。”
奶娘心裡驚訝,淑郡主都哭得這般上氣不接下氣的,王爺居然破天荒的沒有責怪她,仿佛意識到有什麼變了,也顧不得淑郡主意願,抱起人勉強行個禮就急急退下了,為著這個郡主自己吃力不討好,待會還得挨二十棍,起碼得躺半個月,奶娘吃疼的看了眼又抓她一臉的淑郡主,真想就這麼扔到院邊的荷花池裡。
王妃沒想羲王會對淑姐兒如此冷淡,心中一驚,無端對上羲王冰冷的雙眼,腦袋瞬間有些空白了。
“王妃,這府裡的庶務你管不好,本王找人給你管了,可後宅的管教你也看顧不來,你這王妃要來有何用。”
羲王說這話時聲音沒原來冰冷,卻讓王妃如墮冰窟般全身僵硬,三年前□□的一幕仿佛又再上演,王爺知道她是故意放任事情發生,不由雙腳跪下低頭語氣急切的請罪道:“王爺贖罪,臣妾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請王爺信任臣妾一次,臣妾必定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的。”
想到還要送到自己身邊教養的淑姐兒,全無之前的厭惡,如抓到救命草般沒等羲王說話又連忙道:“往後臣妾也會全心全意教導淑姐兒,視為己出,教她學會女子孝義貞靜。”
羲王嚴肅的臉色沒有緩和下來,冷眼看著王妃的表忠,隻一會才緩緩的道:“事不過三,本王耐心有限,你好自為之。”
王妃身子一軟,臉色慘白,王爺對自己的態度已經如此不耐煩了,毫無夫妻情分,也是,自從自己被王爺抓住下藥的事情,地位從此一落千丈,如今隻能生生的答應下來,日日警醒自己不能再出錯了。
警告王妃後,羲王也沒興致留在清風苑,眼下他有更著急的事情要去做,腳下更是大步生風的走出去。
胡嬤嬤看見自家主子眼神落寞的看著門口,低低的歎了口氣,一聲不吭的上前將人扶回去。
今日做事的人少了,外麵的奴才們一人身兼幾職怨言全無,都繃緊了神經做事,效率反而比往常要高,生怕下一個做不事的是自己。
回到正房屁股還沒坐熱呢,身邊的侍女就急忙進來說道,“王妃,五皇子府上送來兩個舞姬,據說是跟在王爺馬車後麵回來的,據說其中一個還得王爺賜名‘憐娘’,總管嬤嬤將兩人安排在秋水院子裡頭。”
王妃身形一晃,側身看銅鏡裡隻能說是清秀端莊的容顏,憐娘,好不容易李側妃倒了,連眼下正受寵的也被禁足,如今卻又來一個狐狸精,得是長了個什麼相貌,才得王爺一個憐字。
胡嬤嬤連忙扶著她,安慰道:“王妃且寬心,王爺還是愛重王妃的,府裡的子嗣如今都歸王妃管,可見是天大的信任了,對於那些個侍妾,老奴還是那句話,鐵打的將軍,流水的兵,眼下重中之重的是王府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