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沙漏般飛逝,轉眼間就到了要去行宮賀壽的日子,因為乾正帝後宮妃嬪有二十幾個,可坐上主位的娘娘,除了皇貴妃如今也就隻有陸綺雪一個人,為了熱鬨些太後點了幾個平日看起來穩重的一同前往,坐上皇家特製的車馬往南行駛,大約半天時間便到了。
過來迎接眾人的是麗太妃,太後向來對這個占了她半生榮寵的麗太妃自然是不太感冒,下了車後雖然臉上笑意仍舊溫和,卻也沒怎麼搭理她,麗太妃有太上皇在自然不懼,行過禮後便招呼其他人去,該乾什麼乾什麼去,麵子上過得去罷。
而最該出場接待的皇貴妃卻沒有出現,聽說太上皇跟皇上正在下棋,她正在旁邊伴駕,這段時間與皇上真是形影不離,半刻都舍不得走開。
麗太妃說這話打趣時,皇後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下去,身邊跟著的幾位貴人們暗中都絞緊帕子,這時陸綺雪才慢慢的從後麵走過來。
陸綺雪扶著有些酸懶的腰肢,搭著寶瓶的手走得是要多慢有多慢,雖然說她坐的馬車寬敞舒適,內務府還特意加幾層絲絨芯軟墊,行駛起來顛簸不大,可終究還是沒那麼舒服,呆著裡麵兩三個時辰裡,她已經換了好幾個姿勢。
這時陸綺雪的肚子也微微隆起,今日穿的是淡青薄紗齊胸羅裙,沒了束腰的精致,反而更顯女人柔媚風情,在旁的侍衛觸及一眼就不敢再多看,血氣方剛的年紀生怕叫人覺得不妥。
陸綺雪才走幾步,發現眾人都在等她,甚至有些幾個眼裡還帶著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麗太妃打量著麵前的陸綺雪,好久前見過一麵,就已經覺得是個不可多得的嬌美人兒,隱隱有那沉魚落雁之資,如今漸漸長開的容貌果然美得叫人屏息,更彆說那身讓人看得眼的冰肌玉骨,能在站在這的妃嬪個個都是萬裡挑一的美人,可放在曦妃身邊就黯然失色,如野草半分都不起眼,也難怪這年紀輕輕的,肚子裡懷的還不知是男是女,就哄得皇上讓她坐上妃位。
女人看女人,哪會看出什麼喜愛,麗太妃臉上泛起笑,眼底卻帶著輕慢之色:“想來這便是被咱們皇帝捧在手心寵著的曦妃,真是個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美人啊,難怪——。”
“太妃這話,臣妾不敢當。”陸綺雪沒等麗太妃說完就打斷了她。
雖然麗太妃掩飾得好,可陸綺雪還是能察覺出她眼中不善,什麼被捧在手心,無形中踩了眾位妃嬪一腳,而且國色天香這詞一般都是讚美皇後的,還傾國傾城,標準的禍國妖妃形容詞,這話一出,陸綺雪覺得自己背後又不知被砸幾個冷眼刀子,這不皇後的臉色正在眼見的要發青。
“好了,麗太妃,曦妃如今懷著龍胎,皇上多寵著些也是應該的,倒是你孩子都到了該娶媳婦的年紀了,嘴上還是沒個把門,說話沒分寸,一把年紀也不怕小輩們笑話你。”
太後與麗太妃鬥了許多年,又怎會聽不出她話裡的挑撥,陸家的指望如今就在曦妃的肚子上,老對頭想要使壞,頓時就指著麗太妃好一頓訓斥。
太後如今位置坐穩當了,麗太妃也隻能是太妃,永遠都壓著她一頭,身份什麼的是個好東西,她能因這事回嘴嗎,不能,所以麗太妃原先抖起的氣焰瞬間都被壓沒,麵子裡子都丟個精光,心中也是後悔不已,皇後還記著她那些話,根本就沒上前緩解的心思。
其實太後也沒說幾句,畢竟才剛到行宮,總不能堵著在門口罵吧,可看到麗太妃安排的步攆,心頭火又起來了。
“怎麼才安排兩架步攆,你讓曦妃就這麼走回去嗎?”
才兩架,太後要一架是天經地義的,皇後要一架那更是理所當然,那曦妃呢,這行宮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正常人坐半天車再走去行宮也夠累的,更何況一個孕婦,可曦妃再怎麼也隻個妃子,即便身懷龍胎也不可能讓太後或者皇後給她讓步攆啊。
麗太妃沒想太後居然會這樣護著曦妃,當著眾人的麵臉上火辣辣的下不來,卻還是硬生忍下,才扯開笑容道:“是臣妾思慮不周,這行宮的主子不多,除了太上皇和皇上的龍攆,還有臣妾的,剩餘備用的步攆也就兩駕,要不曦妃就用臣妾的步攆,回頭再讓人來接臣妾。”
麗太妃也是雙手一攤,讓太後看著辦。
步攆這東西也不是立馬能造出來的,可她也不是突然才傳出有身孕的,早在太上皇要在行宮舉辦宴會時,麗太妃就該想到這事,讓人去打造,一句思慮不周就叫人陷入兩難的境地。
陸綺雪雖然不知道這麗太妃為什麼突然針對起自己,可作為看過各篇宮鬥的讀者,先不說步攆會不會被動手腳,即便這步攆沒問題她也不能坐,不然就得落下個恃寵而驕,不尊長輩的罵名,麗太妃好歹還是太上皇身邊侍奉的人,這樣做不是落太上皇的麵子嗎。
陸綺雪能想到的,太後又怎麼會想不到,她見太後氣得手抖了,便上前扶住太後道:“先謝過麗太妃的好意,臣妾身子哪有這般嬌貴,那點路不算什麼,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好好逛逛這行宮的景色。”
太後刮了眼麗太妃,還是不太放心得下陸綺雪,叫身邊的嬤嬤留下來陪她,“你還是四周坐下歇息會,等哀家回宮後,再讓人來接你。”
胡嬤嬤偷偷地扯了扯皇後的衣袖,其實這個時候應該是皇後出來表現她的大度,用她的步攆來接有孕的妃子,皇後又怎麼會不知呢,到底是被麗太妃那句國色天香給膈應著了,全程冷眼旁觀。
麗太妃笑了笑,安排人帶去各自的行宮,分彆給陸綺雪的是個太監,麵容長得憨厚,姿態擺得很低,嘴裡說話卻讓人很舒服覺得十分可信,這種人陸綺雪上輩子卻見過不少,心中警戒瞬間放高。
“且慢。”
一尖利熟悉的聲音響起,抬頭看去,遠處疾走過來一堆人中,帶頭的不正是皇上身邊的福滿公公,而身後抬著一頂步攆。
“皇上多日不見曦妃,甚是想念,特派奴才來接娘娘過去一聚。”
頂著眾人目光,陸綺雪臉上有些紅,忍不住看了眼福滿,這種話居然那麼大聲宣旨似的喊出來,好像生怕彆人聽不見似的。
福滿被瞪了眼有些摸不著頭腦,以往他在王府這樣說的時候,那些女人都高興地臉都快仰上天去了,怎麼輪到曦妃就不一樣了,不管心裡怎麼委屈,福滿仍扯著笑的讓人趕緊放下步攆:“曦妃娘娘請上轎,皇上這邊還在等著呢。”
作為皇帝的專屬步攆,自然是更加寬敞豪華,抬轎的人看上更是穩壯如山,十分有安全感,太後見此不僅放心還特開懷,說明皇帝對曦妃很看重,看著人走遠後才吩咐起轎。
隻麗太妃裡外不是人的,臉色陣紅陣白的回到寢宮,在那坐著位玄衣青年,見她回來後,蹙起眉有些不認同的道:“母妃方才可是有意去為難曦妃?”
麗太妃這日憋的氣,見到兒子瞬間的就爆發了,狠狠上前捶他一巴掌在手臂上:“怎麼,你到現在還在想那個女人,人倒是長著張讓男人神魂顛倒的臉,她安分守己也就罷了,若敢再勾引你,可彆怪母妃不客氣。”
麗太妃怎麼也想不到兒子房中居然有張曦妃的小像,護短的她隻會覺得曦妃水性楊花的女人,居然敢勾引她兒子,簡直就不可饒恕。
不過麗太妃也不是個沒眼色的人,眼下曦妃正得寵,她發作不成反被打臉,自然不會再懵然撞上去,可要是兒子還念念不忘這人,那就彆怪的她心狠手辣,在宮中想一個人死多得是方法。
當陸綺雪來到乾正帝住的騰雲宮時,侍候的人都在門口站著,福滿見狀就讓陸綺雪一個人進去裡麵。
正殿沒人,繞去後麵小廳也沒人,繼續往裡走,才看見皇上穿著常服斜臥著,一腿曲起,一腿閒放著,邊上小桌放著個白玉壺,正喝著小酒看外麵的景。
當陸綺雪進來時,乾正帝轉頭看她時,眼神深邃幽暗,叫人一不留神就要沉溺進去,皇家無醜人,經過多年的優勝劣汰,遺傳下來的都是俊男美女的基因,撇開身份,單就乾正帝的顏值就十分俊美,再加上他天生冷峻霸道的性子,更添一份禁欲的誘惑,加上一副挺拔健壯的身材,彆說在古代,在她那年代都是裡讓人帥到尖叫的霸道總裁料。
陸綺雪心想,能與這般人物遇上,她來這一遭也不算虧。
乾正帝見陸綺雪站在他麵前不動,不過才月餘沒見,竟有種與他有些陌生的拘謹,伸手過去:“過來!”
陸綺雪上前才搭上手,就被乾正帝拉上榻,有力而不失輕柔的把她抱進懷裡。
乾正帝見她柔順乖巧的伏在他胸前,一隻手抓著他衣襟一隻手捂著肚子,心裡軟得不像樣。
柔聲哄道:“多日不見想不想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