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猜測(1 / 2)

“怎麼,表情這麼嫌棄,是我的酒不好?”陳咬之問道。

杜康苦笑了一聲。“我現在好亂,說不清是難過,亦或是其他。”

陳咬之沒說安慰話,從儲物器中搜尋片刻,取出了一瓶赤霞珠和一瓶黑皮諾。重新找了一乾淨紅酒杯,陳咬之從兩瓶酒中各倒了少許,晃悠均勻,遞給了杜康。

杜康以為他要自己品鑒,接過來,悶頭一飲而儘。

“你能分出這兩種酒嗎?”陳咬之問。

杜康搖頭:“我可沒阿之這般專業。”

陳咬之重新給自己倒了同樣的酒:“假若赤霞珠是愛,假若黑皮諾是恨。當他們混在一起,大多人無法分個涇渭分明。感情也一樣,時間久了,各中滋味難以分辨。”

杜康知道陳咬之在暗示什麼。他最難受的,是關於他父親的來曆。他一直以來敬重,追尋的男人,或許是一個十分可憎的人,甚至是他的仇人。而他,是一個身份不明,屬性不明的存在。

忽覺眼睛酸澀,杜康語氣難得脆弱,像個尊師重道的學生:“那請問陳老板,我該怎麼辦?”

陳咬之緩緩將紅酒飲儘:“其實不用多想,乾了他。”說罷,陳咬之發現有些歧義,補充道“我說的是喝了他,你可彆想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杜康搖頭,他以為自己放蕩不羈,卻全然做不到陳咬之這般灑脫。“你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我的身世。”

在蕭家時,杜康處以極度震驚,情難自抑的狀態。反觀陳咬之,除了稍許驚訝,更多的是處在若有所思的狀態。

陳咬之凝視著杜康,許久,道:“你還記得,我曾經當著你的麵,喝過一杯特殊紅酒,叫做黃粱一夢嗎?”

杜康腦海略微搜索,想了起來。這酒喝下半小時內,可以進入對方潛意識,搜尋相關回憶。不過要讓這異能生效,喝酒者的精神力和異能等級必須遠高於被進入者。陳咬之能夠探入,是因為自己放棄了所有防備。

陳咬之繼續道:“當時我不忍心告訴你,在那個回憶裡,我感受不到杜禮國夫婦對你一分的愛。”

其實當初看到杜康的回憶,陳咬之並未思索太多,他隻是感慨,這人的童年和自己真是異曲同工。隻是自己選擇了傷心、憤恨、麻木、淡忘、最後塵封,而杜康選擇了用一層糖粉去包裹,把它修飾得精致又甜蜜,連自己都欺騙了過去。

“我是不是很可笑?”杜康喃喃問道,如畫的眉眼寫滿哀傷。“報仇報到最後,發現可能都不是自己親生父母。”說罷,自嘲一笑“那我現在就是孤兒了,甚至可能是怪物,你怕不怕。”

這是陳咬之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如此脆弱。像是一隻受傷的仙鶴,看起來亭亭玉立,鳴聲嘹亮,殊不知在夜半無人寂靜處,他獨自一人,靜靜舔舐傷口。

陳咬之感覺一種難以名狀的情感在血液裡流淌。他以為自己不是能感同身受的人,他以為他是個沒有共情力的人,現在他發現,或許他隻是沒有遇到願意放在心上的人,願意讓他去戰勝原生家庭所帶給他感情裡懦弱和逃避的那個人。

陳咬之伸出雙手,包裹住杜康的手。

“其實關於你的身世,我有一個猜測,可能有些大膽,有些荒謬,有些不可思議。”陳咬之說道。在今天聽到蕭家家主蕭殷的話時,他想起了一段有些淡忘的記憶。

杜康帶著點迷茫看著他。

“你還記不記得,顧寄鴻?”陳咬之問。

酒飲三杯的杜康腦袋依然清醒,很快在腦海裡搜索出這個名字。“記得,現在顧家家主的弟弟,頗有名氣的異植研究員。我記得之前因為飛船上丟失的紅酒,他還來找過你。”

陳咬之點頭。“其實那次你把他打發走後,他還來找過我一次。”

對於這事,杜康倒真一無所知,陳咬之索性把顧寄鴻催生千年留影花,尋找女兒的事情前前後後複述了一遍。

杜康像聽天方夜譚,縷著思路道:“你是說,顧寄鴻的女兒顧鴻影,和蕭殷的兒子蕭禮泉相愛了。而杜禮國在蕭禮泉死後,囚禁了顧鴻影,並在她產下和蕭禮泉的結晶後,帶走了蕭顧兩人的孩子?”

陳咬之點頭。

“被寄生的杜禮國真是害人不淺,毀了一個家庭,還要段草除根。”杜康慨然。

陳咬之見杜康無動於衷,知道對方沒有產生和自己一樣的猜測和思路,索性把自己的猜想全盤倒出。

“蕭家主說過,蕭禮泉是被假杜禮國害死的。而從千年留影花那可知,杜禮國還帶走了蕭禮泉的孩子。而你,從基因上被證實和杜禮國並沒有血脈關係,卻被杜禮國撫養長大。你懂我的意思嗎?”

杜康愣住,目光中充滿難以言喻的驚詫。

“你有注意到蕭家大廳掛著的照片嗎?你不覺得,你和蕭禮泉,眉眼極度相似嗎?”陳咬之道,許久又搜索了個形容詞。“都是……禍國殃民的美貌。”

若放平日,杜康定然會調戲回去,隻是他現在極度混亂,信息量太大,他難以消化。

畢竟今天一天,他要接受自己的親生父母不是親生父母,自己殺父弑母的仇人反而是受害者,自己這些年的仇恨和報複都是落花流水無用功。結果現在,他還要接受自己以為的親生父母是殺父仇人,自己要報複的仇人是爺爺這種荒唐的邏輯。

“不可能,如果這樣的話,蕭殷不會說查不到我的來曆。”杜康道。

陳咬之並不給杜康逃避的機會:“因為顧鴻影和蕭禮泉相愛這事,並不為外人知曉,恐怕蕭家主也不知道,自己有了孫子,否則不可能一點都想不到這個層麵。”

杜康還想說什麼,卻如鯁在喉,最終隻是閉上眼,沒說話。

“明日,我們可以去找向蕭家主,得一個真相。”陳咬之道。

杜康沉默。他是最想知道真相,卻又是最害怕知道真相的。

陳咬之低著頭,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杜康的手指纖細修長,手背隱約可見青筋,偏偏指肚卻白皙圓潤,觸感極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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