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那鬼影拖住了李子芍的影子,慢慢往消失的地界處挪動。而隨著李子芍影子的移動,李子芍自己也慢慢被拖入結界。
顯然,這結界對活人並沒有對影子這般寬容,李子芍很快察覺到不適感,果斷開了一個防禦係異能球。
好在這結界以防護和遮掩為主要目的,布控區域又大,反擊力量較弱,李子芍毫發無傷的被拖入基地。
韓箬箬看著身前消失不見的李子芍,不由感歎:“這操作真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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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邦陣營後方。
允十七看著身前的陳咬之。
他本以為,對方是多年儲藏後愈加風味獨特的美酒,沒料到卻是空瓶裝新酒。
“所以至始至終,你隻是想當一名賣紅酒的小老板?”允十七耐心聽完了陳咬之的故事。
“嗯。”
允十七笑了笑,他忽然能夠理解,杜康為何對眼前人如此執念。
陳咬之這杯酒,初嘗略顯寡淡,口感柔和有餘,香氣不足。可二嘗三嘗,酒類的層次卻漸漸複雜起來。
你可以品到甜膩的果醬味、巧克力味、香料味,也可以品到河穀邊的皮革味,汽油味。
更甚至在醒酒的不同階段,你還可以感受到優雅和青澀碰撞後的美,圓潤裡帶著衝擊,飽滿中透著虛無。
如果不是站在對立麵,允十七還真想留下這人,在往後的日子裡把酒長談。
允十七:“故事講得挺好的,可惜,我對人類已經失去了信任,這故事再好,我今天也不會讓你走出這裡的。”
陳咬之沒說話。
允十七一個金屬係異能掃過,打算結束陳咬之的生命。
砰。
裂開的地縫中猛然噴出熔岩,阻攔了來勢洶洶的金屬器件。嘩啦,金屬應聲熔化,傾落在地,如同一鍋反複翻滾煮得稀爛的粥。
“運氣不錯。”允十七道。
他並不慌張,在他看來,對付陳咬之,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很快,允十七又連著幾番異能發出。
令他意外的,是陳咬之防禦係異能不錯,接二連三閃躲了他的攻擊,同時利用之前第三瓶紅酒的異能,將他發出的異能反擊回他身上。
允十七蹙了蹙眉。
難道他之前探查的結果有異樣?他明明記得那瓶紅酒的效用,應該要在紅酒使用者受到傷害後,才有可能百分百回擊成功。可眼前的情況,陳咬之不說毫發無損,確實也未見大傷。
允十七緩了緩之前的攻擊。
他看著對麵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青年,不知為何,竟然生出一種莫名的詭異感。
青年的麵部輪廓淹沒在紛飛的塵霾中,一時間竟有些模糊不清。
允十七定了定神,決定速戰速決。
他不給陳咬之再躲閃的機會,一個異能砸落地麵,四周猛然矗起千萬金屬利刃。那利刃透著寒光,隱約還有青黑色的能量粒在其上浮遊,顯然不隻是普通的利刃。
隨後,不等陳咬之有所反應,允十七對著天空伸展開十指。
數萬顆能量粒落在了陳咬之頭頂,閃著白黃相間的光,就好像在雪夜裡,有一群螢火蟲在漫天飛雪裡穿梭。雪花茸和螢火蟲翩躚飛舞,一時間竟有幾分“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的意境。
可惜,美景之下儘是殺機。
雪花落在陳咬之發絲前,砰然碎裂,一時間,渾濁的空氣都散成了流雲,土地也將分崩離析。
允十七笑看著飛雪中的陳咬之。
很快,那裡就將有一具粉妝玉砌的冰雕。
允十七看向遠方。
戰火已接近尾聲,很顯然,聯邦的天才和高手再身手不凡,在絕對的數量優勢和充沛的後援補給中,不值一提。
允十七轉過身,手指在慘淡的夜色裡搖了搖。
馬上,整個聯邦,就會成為允密幸人複興的土壤。
空氣中忽然傳來奇怪的聲響。
允十七凝神一聽,聲音竟然是從自己的體內傳來。
他低下頭,卻見體內細密的熒光如飛蝗過境,遮天蔽日的彌漫開來。
允密幸人也好,聯邦人也罷,肉身的傷害非常有限,即便頭破血流,斷肢殘臂,隻要精神力不受損,假以時日也能依靠科技的力量修複完畢。
可一旦精神力受到難以逆轉的傷害,這個人,活著也等於死了。
允十七想要阻止體內的精神力流逝,卻發現皆是徒勞。無論他如何努力,那精神力都像潰堤的江水,叫囂著奔湧著而出。
“怎麼可能!”允十七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
身前的景色如同一副被頑童打破的拚圖,土崩瓦解。
碎裂後的景色與之前並無多大差彆,戰爭的硝煙仍然四處彌漫,遠處能量炮和激光槍依舊將夜空圖畫得光怪陸離。時不時有破碎的機甲殘片在空中飛舞,笨重的金屬片在此刻輕如雪片。裂開的地縫上,岩漿時不時奔騰而出,吐著火舌,舞著火爪。
若說有何不同,那就是身前並無陳咬之的屍體,空蕩蕩的,就好像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允十七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在飛速的流逝。
往事像飽滿的水袋被撕了一個洞,一股腦兒往下湧,吞沒了他的痛楚,侵蝕了他的情感。
他忽然想到他的童年,在允密幸族的忘憂園裡,湛藍的天空,大如天幕的樹冠,一望無垠的原野,無憂無慮的孩童。
他想和那些孩童一起玩,卻被姆媽阻止了。姆媽說,他是允密幸族未來的族長,天生不凡,注定要為允密幸族崛起而奮鬥終生。
可他其實並不想。
他也想和那群孩童一起,嬉鬨玩笑,談天說地,不用在意言行舉止。
他也想像陳咬之那樣,無所謂自己的能力天賦,隻想要一間小酒館,賣幾瓶心儀的好酒。
可是不行啊。
誰讓他是允密幸的族長呢。
允十七集中起全身的精神力,想要再次逆轉時空,卻忽覺另一股力量灌入他的體內,像是有千萬隻蝕骨灼心的蟲子爬滿他的血管,在他的血管裡啃噬。
允十七感受著力量的來處,抬起頭,看向左邊不遠處的巨石。
這回他終於看清楚了,陳咬之半跪在巨石上,腿上還仰躺著一個人,身邊是一地散落的紅酒瓶。
允十七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一口血卻從喉管噴出。
他最後看到的畫麵,是無儘而漆黑的長夜,戰火的硝煙彙成了無處歸家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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