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一邊說著,一邊目光就狐疑地往乳母和其他奴才那邊掃過去了。
小孩子不懂事——從前也都是金尊玉貴的養著的,怎麼現在忽然好好就說出了“給人添麻煩”這種話呢?
沒準就是奴才們的抱怨。
李氏就算再疼愛弘昐,也不可能時時刻刻的都照看著。
總有單獨留下弘昐和奴才們相處的時候。
這還是有親額娘在身邊的情況呢。
……倘若沒有親額娘呢?
……
弘昐自己估摸著哭的差不多了,再嚎下去就該惹的大人心煩了。
他停止了哭聲,又伸出小胖手,幫著額娘擦去她臉上的眼淚,用稚嫩的聲音直嚷嚷:“額娘不哭,不哭!”
李側福晉把兒子毛茸茸的小腦袋緊緊的摟在自己懷裡,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弘昐頭頂上:“額娘不哭,額娘有昐兒心疼,額娘不哭!”
四阿哥聽著這一句“昐兒”,心中微微一震,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很小時候。
每當自己哭鬨的時候,佟佳皇貴妃也是如慈母一般,將自己疼愛的摟在膝蓋上,柔聲細語地一遍一遍哄著:“禛兒,你是小小男子漢,男子漢怎麼可以流淚?不哭,要堅強!”
四阿哥盯著抱成了一團的母子兩人,眼神中難得的透出了一絲空洞。
……
四阿哥去了李側福晉院子的事情——很快,福晉正院那兒也知道了。
聽說四阿哥走了之後好久,弘昐阿哥和李側福晉還抱在一起,母子兩個人哭的跟什麼似的,福晉一邊哄著兒子,一邊偷著樂。
但是樂完了,她心裡直犯嘀咕:最近李氏和弘昐那邊,倒也算風平浪靜。
並沒有惹出什麼風波來。
再加上走水的事情——大家都是被嚇到的。
四阿哥他是為了什麼呢……
想前想後,烏拉那拉氏始終沒有想出一個頭緒來。
幾個乳母一起,抱著二阿哥回到屋子裡去換尿布——留下了福晉一個人在堂屋裡。
正好芝迷捧著賬冊過來。
這也是中秋宮裡,新賞賜的一堆東西,剛剛登記成冊。
福晉放下了茶盞,閒閒地翻開了賬冊,上下瀏覽看了幾頁之後,指著幾行,抬頭對芝迷道:“這些,還有這些——往幾個格格那裡都賞一些罷,告訴她們:這一次走水,大家夥是受驚了,但是不要怕!以後像這樣的事情,府裡再也不會發生。”
芝迷屈膝,柔聲答應了,又微笑著道:“福晉慈愛,您賞賜的東西樣樣都是好的,各位格格她們也都享福了。”
福晉笑了笑,目光掃過芝迷手上,想了想,又讓她把賬冊給拿了過來。
裡麵還有一些其他貝勒府女眷送過來的,成色平常一些的布匹,用作屋裡的常服的——福晉挑了幾匹顏色不夠雅致的,自己也不大喜歡的出來。
讓芝迷送去給幾個侍妾了。
等到出了正院,芝迷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弘昐阿哥和李側福晉的事兒,福晉看著一句話也沒提。
事實上,自從在前院,李側福晉靠近了二阿哥之後,芝迷一直到現在心裡也總是覺得不安。
她說不清是為什麼,可是想到那一晚李側福晉的目光,心口便怦怦的跳了起來。
……
轉眼,十數天過去日子到了九月裡,正好是李側福晉的生辰。
福晉開始還按規矩讓人往前院裡去找四阿哥,意思是問一問李側福晉這一次生辰怎麼辦?
是按去年賞賜的規格,還是再添加一些呢?
畢竟又過了一年。
等到去的小太監回來,回了話,福晉差點沒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