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和其他皇子們站在一起,聽著父皇在上麵斥責大臣,怒火最盛之時,幾乎已經到了失態的地步。
幾個責任相關的大臣都跪了下來,更有甚者,痛哭流涕,一口一個該以死謝罪。
鎮筸地方雖然小,一層一層遞上去,總是和朝中大員有牽連的。
誰不怕禍及自身?
朝堂上亂成了一鍋粥。
權掌天下的帝王,速來強勢,坐穩了幾十年的江山,不可能情緒失控到如斯地步——四阿哥初時驚訝。
他以為父皇是覺得丟了麵子。
畢竟堂堂天子,居然被下麵一群小官吏給哄騙了。
但是轉念一想:四阿哥就明白了。
鎮筸這事兒,不過是件導火索罷了,皇阿瑪已經壓抑了情緒許久,這是將憤懣傾瀉出來了。
他不由自主的往太子那裡看過去。
太子隻是背著手,高高昂起頭,一臉淡看皇阿瑪癲狂的冷漠。
說起來,太子也是個倔骨頭——除去巡幸路上的姬妾之事,自從過年時候,康熙又殺了他身邊幾個得寵的奴仆之後,太子現在頗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了。
四阿哥此時此刻的心情更複雜一些。
他看得出來皇阿瑪在忍耐。
一件事如果需要忍耐,就說明人其實對於這件事是在意的。
很在意。
一個人無所謂的事情,不可能需要“忍耐”。
皇阿瑪的忍耐:說到底,還是因為疼愛著這個先皇後留下的嫡子。
他始終盼望著太子能有明白他父皇苦心的一天。
人非草木,隻要動了感情,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終歸有所牽製的。
……
出了宮門,太子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太子這架勢——彆說他了,就連直郡王看在眼裡也是暗暗驚心。
驚心又驚喜。
從直郡王的角度來看:太子實在是個蠢貨。
大蠢貨!
他絲毫不明白:自己能夠如此得皇阿瑪寵愛,完全是因為先皇後赫舍裡氏給他留下的底兒。
假如他不是從先皇後肚子裡生出來的,皇阿瑪還會如此牽掛包容他嗎?
就憑他自己,能在皇阿瑪心中占有如此特殊的地位嗎?
隻怕未必吧。
直郡王嫉妒的牙癢癢:皇子們不可能“要求”皇阿瑪的寵愛。
皇子們隻能“贏得”寵愛——靠自己的努力,做出的成績,一步一步去刷存在感、一點一點去加重自己在父親心中的分量。
偏偏就是阿哥們費儘心力,求而不得的東西,在太子那裡——卻被他視若無睹,漫不經心的對待。
這份恃寵而驕的倨傲,讓直郡王怎麼能不嫉妒!
……
回了府裡,四阿哥也有點心神不定。
事實上,早從康熙三十七年,皇阿瑪第一次冊封諸位成年皇子的時候,太子就已經瞧著不大對勁了。
這一次巡幸時候的事兒,不過是一次外顯罷了。
再加上皇阿瑪後來生病,太子始終未曾來探望,最後還是索額圖硬是勸著太子過去了。
種種加在一起,不怪直郡王如今很有些蠢蠢欲動。
他是大阿哥呢!
心事越想越多的四阿哥,放下了手中的筆,外麵伺候的蘇培盛聽見了聲音,以為他是要用晚膳,過,趕緊進來就問。
四阿哥揮了揮手:“去花步小築。”
蘇培盛響亮的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