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上前來,幾乎快走到了胤禛的麵對麵,眼神毫不畏懼閃躲:“四哥,弟弟有話想說。”
按照四阿哥如今的身份,九阿哥這麼喊著已經算是很不客氣了——畢竟是太子殿下。
就連與四阿哥最為交好的十三阿哥都沒敢這麼失分寸。
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靜的幾乎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動靜都能聽得見。
九阿哥大聲道:“四哥,弟弟不明白——皇阿瑪昨日還上朝如故,為何今日剛剛去了四哥的圓明園,便出了這等事?”
頓了頓,九阿哥嘀咕了一句,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的人都聽得清楚:“這未免也忒湊巧了!”
周圍的人,有的膽小的,已經將頭伏在了地上。
幾位老臣麵上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誰也沒想到九阿哥敢說出這樣的話!
居然敢在這樣的時刻說出來!
還是當眾說。
這話的意思明擺著是在懷疑皇太子——懷疑皇太子擔心夜長夢多,遲則生變,於是對萬歲下了手。
可是……這邏輯也說不通啊!
畢竟四阿哥已經是皇太子了。
皇太子的廢立,一舉一動都關係國本,並非兒戲。
哪裡是可以輕易改來改去的?
……
九阿哥吐出了胸中這幾句話,偏頭睨著胤禛。
他沒有放過對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
他不服!
從四阿哥做了皇太子的那一天就不服!
朝野上下都讚美大將軍王在西北立了大功。
可是平定邊疆,保境安民——這本來應當是武將的職責。
而不是天子!
皇帝奄有四海,垂拱而治,是應當端坐九重宮闕的。
而不是為人所用。
而論到用人,又有誰比得上他敬愛的八哥?
八哥才德兼備——隻恨皇阿瑪老來糊塗,有眼無珠,硬是被四阿哥將太子之位哄騙到了手。
……
眼看著隆科多往前又踏了一步,手已經按在了腰上。
九阿哥不退反進,鼻尖快湊到了四阿哥的下巴。
他幾乎已經失去了理智,在瘋狂地挑逗胤禛最後的底線了:“請太子殿下解惑!若是太子殿下覺得冒犯,大可取了弟弟項上人頭便是!”
隆科多再也忍不住,擋在胤禛身前厲聲喝道:“貝勒爺!大行皇帝遺詔,著太子殿下樞前即位,此為聖旨——莫非貝勒爺要抗旨麼?”
四阿哥閉了閉眼,抬手拍了拍隆科多的肩膀,示意他讓開。
他盯著九阿哥,緩緩地抬起手,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替九阿哥拎著衣領向上提了提。
九阿哥下意識的躲了一下,臉上驚疑不定。
四阿哥盯著九阿哥,如一位最慈愛的兄長一般,慢慢將他淩亂的衣領整理了一下。
同時,在隻有九阿哥能瞧見的角度——胤禛對著九阿哥露出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四阿哥用力攬過他,
他的背後是巍峨的乾清宮。
四阿哥將視線掃向眾人:“先帝身子不適,已經有數月有餘,乾清宮伺候的太醫,太醫院中的醫檔,先帝身邊伺候的近侍,人人皆可作證!九弟對孤說出這般糊塗話,孤倒是也想問問九弟——晨昏定省,除了上朝之外,九弟又多久沒去給皇阿瑪請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