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悅離開了王宮,但是祁皎卻不能跑,屋內隻剩下她和江寽,以及近乎於無的一乾侍從。
屋內陳列整齊,有的物件古樸大氣,但也不乏精致小巧的,比如薄弱蟬翼的綠色輕紗,還有勾簾用的漆銅小球。這些都是上首兩位主人留下來的痕跡,他們的生活在不知不覺中交融,彼此熟悉。
可是祁皎並不習慣,她僅僅有對方的記憶,周遭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還是極為陌生。
至於江寽,他也一般,無法像記憶中那樣,熟稔自然。雖說對著祁皎時的熟悉感,並不能作偽。
屋子裡再次陷入死寂,卻不是喬悅在時,充滿壓迫感的安靜,而是彌漫著一種無言的尷尬。
良久,江寽先起身,祁皎的目光落在他的腰封上,隻見他負手而立,清聲道:“孤先往前殿處理政事。”
祁皎連忙站起來,微微屈膝,雙手疊加,置於腰間,行了個尚算樣子的禮。
看著江寽走遠的背影,祁皎如蒙大赦,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在心間哀嚎,她也太難了吧。前有覬覦王後位置的喬悅,後有和原主朝夕相對的妖王,如果被發現了……
她要是沒理解錯,這可是奇幻世界背景,豈不是分分鐘被拆穿,然後小命不保的節奏。
陷入思考中的祁皎,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鈴鐺,過了許久,她才反應過來,侍女早上似乎並沒有幫她係過鈴鐺。所以這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腰上,祁皎開始感受到一絲疑惑。
但她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默默放下鈴鐺,轉頭喚起了最早幫她掀開簾子的侍女,她記得這侍女似乎名叫綠宜。
祁皎衝她微笑,學著原主的習慣端坐,“綠宜,你剛剛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綠宜疑惑搖頭,低頭行禮,“奴婢未曾聽見任何聲響。”
祁皎借著寬大袖子的掩護,又晃動了一番腰間的鈴鐺,然後道:“可我總覺得好像聽到了像是鈴鐺碰撞的聲響。”
綠宜看起來有些迷茫,“奴婢確實什麼也未聽見。”
悄悄的放下手,祁皎儘量端平身姿,讓自己看起來風淡雲輕,“這樣啊,或許是我聽錯了,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綠宜彎腰低眉,退到一半又生生止住,躊躇道:“王後,您今日尚未用早膳呢。”
早膳?
對哦,雖然她身處奇幻世界,但是痛苦的是她的身體,也是凡人。
是的,凡人。
彆看她貴為妖後,但是卻是一個天生絕脈的凡人,無法修仙,就連塑靈丹都對她毫無用處。
原主冉嫣能以凡人之身成為妖後,其實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故事。
年少情動,兩心互許。
江寽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尊貴的妖王,相反,他起初隻是卑末的半妖。半妖,一個被妖界輕視,被人族排擠的身份。他的血統並不低,隻可惜,他的父親早在他出生前就將他們母子拋棄。
活在世人的冷眼中,常年缺衣少食,心懷鬱結,江寽的母親很早便撒手人寰。血脈還未覺醒,江寽在村子裡人人喊打,命比草都來的輕賤。
所有人都嫌棄、輕視他,唯獨一人不同。她就是冉嫣。
如若不是冉嫣的接濟,還有她的維護,隻怕還沒等江寽長大,他就被村子裡的孩童排擠欺淩至死。
若說救命之恩,冉嫣又何嘗不是他的救命恩人?
和所有老套的故事一樣,冉嫣長成了村子裡最美的姑娘,同時,她和江寽互相愛慕。
為了江寽,她推掉父母安排的親事,執拗的隻想嫁給江寽。後來,為了護住冉嫣不被當地的一個員外公子強搶,江寽覺醒了血脈。
可笑的是,作為一個半妖,他的血脈天賦無比強大,不但為冉嫣解決了後顧之憂,甚至引來了他的生身父親。
江寽即將被他的父親帶回妖界,臨走前,他讓冉嫣等他。冉嫣等了,從十六歲的少女,用她最美的青春來等候,一直等到十九歲,成了村子裡遭人議論的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