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知道程朝辭以為自己缺少父愛所以尋找父愛的孫五社還在繼續:“如果世界上所有的雄蟲都像您這樣就好了。”
“這個不可能的,再說我真沒什麼好的。”對自己相當有逼數的程朝辭知道,自己這種放地球上就是個普通男人,哦,可能還會是個普通的顧家好男人,隻不過雄蟲垃圾太多了,而那些高質量雄蟲似乎因為某種原因,無法在公眾麵前露麵,這就顯得雄蟲團體垃圾更多了。
“我之前也以為雄蟲集體沒有多少的好貨色。”程朝辭說的之前,主要是在垃圾星上,還沒有接觸到更多樣性的雄蟲時,“其實有責任感的雄蟲挺多的,真的。”
“這樣啊。”孫五社沒有說自己信了還是沒信,而是換了個話題,“雄子我覺得您之前說的有一點不對。”
嗯?程朝辭看孫五社,背景是電影裡主角們蒼白的台詞,以及肖圾響亮的呼嚕聲。
由於是全息的電影,而電影裡現在正是蟲族愛情電影特色戰鬥場麵,孫五社的麵龐不斷的被火光映亮,又隨著炮火聲的湮滅而陷入黑暗。
“您之前跟我說,蟲和蟲之間是不一樣的,蟲和蟲的相處也是不一樣的,沒有誰更好和誰更壞這一說法。”孫五社重複著程朝辭自己可能都已經忘記一句話,“您那天是對我這樣說的,我很開心,但後來我發現不對。”
“不一樣,有些蟲就是不適合做朋友的,也不適合深交。”孫五社笑了笑,“有一些相遇也是,很不合時宜,在不對的時間,不對的地點。想要接觸,但是卻清楚的明白兩蟲今後的命運隻能是兩條平行線。”
“各過各的,無法相交。”孫五社收斂起笑容扭過頭去看屏幕。
屏幕裡的依舊是主角雌蟲堅持奮鬥,努力想要嫁給雄蟲的故事。
“無法相交並不是雙方沒呆在一起,而是有一方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孫五社閉了閉眼,“您能明白麼?”
“說實話,不太能。怎麼就不是好東西了?”
他聽得出來孫五社在形容他自己,但無法相交確實是那麼回事,就覺得怎麼就不是好東西了呢?
他一直就覺得孫五社這蟲挺彆扭的,這種彆扭體現在各種方麵。比如性格有時候顯得特彆成熟穩重,有時候一些舉動又特無聊。明明是衛灼的弟弟,也是同樣叛出了家族的,跟著衛灼的關係還沒有孟越樂跟衛灼的關係好。
但這跟“不是好東西”掛不上勾。
“您覺得金越這蟲怎麼樣?”孫五社問道。
“不知道。”程朝辭回答的直截了當,“暫時沒那個評論彆蟲的資本,也沒法一兩句話定論一個蟲,隻知道他以前很可憐,但現在站在聯邦的角度並不能留他,畢竟沒有不相關蟲應該為他過去的苦難而付出代價。”
金越過去可憐,如今這個樣子也能夠理解,但能夠理解並不是說情有可原。被他禍害的那些蟲說白了什麼也沒做,就倒黴催的遇上了金越這個星盜。然後命都沒了。
他們該死嗎?
“您看,所以金越在您這兒算不上一個好東西。”孫五社直接在程朝辭麵前將自己和金越畫上了等號:“我也一樣。”
“有些東西你知道它是不對的,是反社會的,是反蟲族的,知道的清清楚楚,對於以後可能會產生的後果也明白。”孫五社站了起來,“知道不應該,可還是想做,這算什麼呢?”
“大概是壓抑的太久了,總要發泄,總要報複,總要嘗試去推翻一些什麼,像瘋子一樣,像金越,也像……”像我這種。金越是個瘋狂的蟲,孫五社是個清醒的瘋子。他們兩個的區彆僅限於一個無所顧忌,不管不顧。一個有自己的心思,思維邏輯上是個正常蟲。
可金越來尋求合作的時候孫五社還是答應了,甚至沒有考慮太久。
孫五社知道他自己所受的苦難和大多數的雄蟲沒有關係,可那又怎麼樣?苦難都已經落在他頭上了,他還要假模假樣的原諒這個社會,這個世界嗎?沒這個道理的,憑什麼他什麼憋屈和苦難都得受著呢?
那就報複回去吧,不管不顧的報複撕咬,本來就是不共戴天的關係,乾嘛裝的一派平和呢?
在程朝辭不解的目光中,孫五社笑道:“很感謝雄子您陪我過來……我大概要走了。”
他其實挺想問程朝辭能不能給他一個擁抱的,但想也知道程朝辭不可能同意。而且說實話自己也不需要,就這樣吧,本來就已經決定兩蟲不產生太多的交集。
很糟糕的是他在首都星遇上了程朝辭,好像對這位雄子起了心思。
可他不可能放棄他的計劃。他本來就和程朝辭是兩個世界的蟲,是兩條平行線,無法相交。
“您說的對,蟲族的愛情電影真的很爛。”
就像上次程朝辭看完愛情電影之後說的,當愛上一個蟲的時候,周遭的一切都沒那麼重要了……可不是,孫五社的心眼實在太小了,他無法忘卻自己的仇恨。
那是一種衝動,想讓自己短暫蒼白的生命中多一隻蟲。孫五社是有過這樣的衝動的,可後來他發現,他沒有給予對方安穩幸福生活的能力。
蟲族的電影表達的的確太蒼白了,尤其是在孫五社切實的感受到過某些情緒以後。
不過那些東西對他而言也確實沒什麼用了:“我先走了,您和您的哥哥繼續看吧,再不走可能就來不及了。”
說完,孫五社轉身離開,沒有再多看程朝辭一眼,也沒再留下一句話。
孫五社出了包房門,見到守在影院門口的工作蟲員,上去打了個招呼:“您好,這場電影我以及和我一起過來的那位雄主的票根能給個實體版嗎?”
“用來做紀念啊?”工作蟲員下麵對這種事見怪不怪,“可以啊,跟我來吧。”
影院裡,程朝辭把孫五社請自己出來之後經曆的一切事情一五一十的發消息給了衛灼,咳,主要是怕有心蟲傳的衛灼那裡,自己被誤會。
等消息發完之後,程朝辭一把推向一旁睡的死沉的肖圾。
“嗯?!!怎麼了?!怎麼了!雌子死了?開虐了?劇情到哪兒了?”肖圾坐起身,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還是雄蟲沒了?”
“孫五社沒了!”程朝辭看著自家發小鐵憨憨的模樣,不忍直視,“你至於進場十分鐘就睡著麼?”
肖圾伸脖子看了一眼孫五社的位置,發現蟲是真的不見了,有些鬱悶:“不能怪我,那個雌蟲一直在打仗啊,而且打仗打的又不好看。”肖圾說著,還打了個哈欠,“孫五社乾嘛去了?上廁所?”
“是走了!不知道走哪兒去了!”程朝辭強調,“我總覺得他怪怪的。”
“喜歡你?”肖圾看向程朝辭,無奈歎氣,“你當了雄蟲了,模樣也這麼水靈,我就說你平時該裹嚴實點,彆老在外邊勾搭蟲。”
“不是這個問題!”程朝辭伸手按住肖圾腦袋兩邊,幫他搖了搖,給他徹底搖清
醒了,“我是懷疑他打算投奔金越,這事兒怎麼辦?”剛才孫五社說的那一番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一般軍雌有這種直接拿自己和金越做對比的嗎?!
而且再加上他今天似乎打算出門的打算,程朝辭覺得問題有點大條。
“我操!那快報告啊!”肖圾蹭的一下坐直了,“你給衛少校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打通。實在不行咱們直接告訴陸少將。”
軍雌執行任務的時候是不允許帶光腦的,簡而言之,如果衛灼現在有事在忙,程朝辭就算打過去也打擾不到他。
不過很顯然,衛灼這時候沒什麼好忙的,很快就接通了電話。
程朝辭把自己前因後果和自己的隔離懷疑通通講了一遍,衛灼聽的很認真。聽完後衛灼眉頭緊鎖:“好的,情況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聯係他的上級。”說完,立刻掛斷了電話。
程朝辭也是和肖圾回家拿了個板子,往回走。而就在他們快到元帥府的時候,衛灼的電話又打過來了,語氣格外的嚴肅:“程朝辭雄子,在你們待在一起的時候孫五社有沒有對您做什麼?!”
“沒,我倆碰都沒碰到。”程朝辭當時懷疑孫五社對自己有意思,刻意拉上了肖圾,中途也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怎麼了嗎?他已經投靠金越了?”
“不,比這更麻煩,前一段時間蟲族在調查臥底,而現在已經確認了潛伏在軍隊裡的臥底是孫五社,他是黑豹星盜團的二把手。”衛灼又重複問了一遍孫五社是什麼時候走的。
在得知孫五社具體離開的時間點後,衛灼聲音都冷了下來:“他應該是知道調查進行到哪一步了,膽子也是大,踩著點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