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盯著兩個元寶,心想,有了屬於她自己的包子鋪,她還要男人做什麼?
蘇錦繃著臉接受了書生的補償,夜裡摟著銀元寶嘿嘿笑。
笑了一個月,就在蘇錦琢磨如何擺脫大伯父大伯母的控製時,她吐了。
蘇錦曾親眼目睹大伯母生堂弟的全過程,心知她這症狀,意味著她懷了書生的孩子。
蘇錦怕極了,書生已娶新婦,她真揣著孩子找上門,知府小姐寬厚,興許會讓她當個小妾,萬一知府小姐是個妒婦,沒準就派人把她滅了。蘇錦不想當妾也不想冤死,她想方設法要弄掉孩子,卻無意聽說這事鬨不好要死人的,蘇錦登時沒膽再瞎折騰了。
孩子不能掉,那就隻剩一個辦法,在肚子顯懷前嫁人。
嫁給誰?
不是蘇錦吹牛,鎮上喜歡她的男人多的是,老老少少高高瘦瘦,能從巷頭排到巷尾,但那些人全都奔著她的貌來的,看她的眼神色.眯眯。蘇錦未婚先孕,這是汙點,嫁個不靠譜的,將來人家拿這事罵她怎麼辦?蘇錦挑啊挑,看中了馮實。
二十歲的打鐵匠,容貌普通毫不出挑,個頭跟她一個婦人差不多,乃左鄰右舍恥笑的對象。但在當時,馮實是愛慕她的男人中最正派最憨厚的一個,彆人買包子,恨不得眼睛黏在她臉上,馮實買包子,耷拉著腦袋不敢瞅她。
確認馮實能接受她的孩子後,蘇錦當晚就睡馮實家了。大伯父大伯母一直盤算用她換個好價錢呢,得知此事,兩口子就跟自家養肥的豬被彆人偷了似的,漲紅臉罵她不知羞恥,但又迫於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不得不送她出嫁。
婚後馮實對蘇錦特彆好,什麼重活兒都舍不得她乾,賺了多少錢都給她。
蘇錦就安安心心地跟馮實過了,街坊們說她閒話,蘇錦權當耳旁風,喜氣洋洋地開鋪賣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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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故事,阿徹懵懵懂懂地知道了,他的親爹是拋棄娘親的姓沈的書生。
當時蘇錦是這麼跟兒子說的:“他嫌娘沒有當官的爹,狠心不要娘了,那娘也不要他。娘既嫁了馮實,馮實就是你爹。阿徹願意喊他爹,他會一直把你當親生兒子養,如果阿徹想去找親生父親,那娘就把你送過去……”
蘇錦的話還沒說完,阿徹就撲到娘親懷裡嚎啕大哭,不許娘親送他走。
蘇錦怎會舍得送走兒子?這是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的娃,生的時候差點要了她的命,姓沈的除了自己快活,為她們娘倆做什麼了?彆說送,就是姓沈的來搶,就是姓沈的拿出兩百兩千兩萬兩銀元寶,她也不會把阿徹給他!
自那之後,阿徹便不願意出門了,蘇錦馮實都挺發愁的,擔心兒子想不開,但阿徹並沒有嫌棄爹娘,馮實打鐵小家夥目不轉睛地在旁邊看著,像個小鐵匠,蘇錦賣包子回來趴在床上喊腰酸,阿徹也會有模有樣地幫娘親捶背。
他就是,不想與外人接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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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不願出門,蘇錦沒轍,以前她試過強行帶兒子上街,然後阿徹垂著眼簾哪都不看的樣子,深深地刺痛了她。蘇錦就想,先這樣吧,等兒子再長大點,或許就不畏人言了。
囑咐阿徹好好看家,蘇錦叫上劉嬸一塊兒出門了,她初來乍到,需要有人領路。
彰城屬於遼王封地,乃大周朝東北邊境防禦匈奴入侵的一處重鎮,商貿往來,在邊境算是不錯了,但富庶遠遠不如蘇錦熟悉的揚州城。視線所及,百姓們幾乎都穿看不出身形的厚厚冬衣,灰撲撲的,少有鮮豔之色,蘇錦一出現,柿紅的小襖就像一團火,引人矚目。
蘇錦奇怪:“這邊人都不喜穿紅嗎?”
劉嬸笑道:“冬天天冷,都沒閒心打扮吧,天暖和了小姑娘年輕媳婦們就換漂亮衣裳出門了。”
蘇錦左右看看,不管了,她喜歡怎麼穿就怎麼穿。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主街,街道兩側有窄小的麵食糕點鋪子,也有氣派的綢緞莊大酒樓。
蘇錦想賃個鋪麵,但逛了一圈,沒有出讓的。
往回走時,蘇錦瞅瞅街口兩側賣吃食、零碎物件的小攤販,問劉嬸:“我可以在這兒擺攤嗎?”
劉嬸道:“可以是可以,隻是每天都有一堆人搶,來晚就沒地方了。”
蘇錦思索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