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捂嘴笑。
十四歲的阿滿差點笑岔氣,瞅著兩個弟弟道:“幸好你們倆的名字都是娘起的,不然照爹爹的意思,你們倆都得叫七斤。”
睿哥兒、勝哥兒互相瞅瞅,再看看一臉威嚴的父親,都很慶幸他們躲過了一劫,六斤算什麼名字,太搞笑了!
阿徹、霍溫清都很喜歡這個小名,六斤六斤,叫起來多親昵。
孩子洗三,侯府沒有大辦,隻請了霍維章、華氏與霍雲騰夫妻來家裡做客。霍雲騰去年娶的妻子,是個商家姑娘,霍雲騰自己看上的,華氏滿意兒媳婦,霍維章對兒媳婦的身份並無要求,親事辦得歡歡樂樂。
兩家子坐在廳堂看孩子,孩子太小,不能長時間待在外麵,剛抱回霍溫清身邊不久,下人來報,燕王殿下到。
蕭震、蘇錦帶頭,一大幫子人忙去前麵迎接。
阿滿牽著勝哥兒,走在最後麵,到了門口,她好奇地抬頭,就見門前站著一個身穿玉色長袍的男人,那袍子上繡著常見的雲紋,料子好雖好,卻顯現不出一個王爺的尊貴,再看燕王,淺笑著與父母見禮,平易近人,好像他隻是哥哥的同窗好友。
阿滿之前見過一次燕王了,並沒有很驚訝,隻覺得與上次見麵比,燕王更高大了。
蘇錦卻震驚極了。她記得清清楚楚,小時候的三皇子每次來自家,隻是找阿徹、阿滿玩耍來的,對她這個半老徐娘,三皇子總是繃著臉,嫌她礙事的時候,臭小子還會陰沉沉地瞪她,絲毫不為她的美色所動,不像街上亂跑的孩子,看到漂亮嬸嬸都會比平時乖一些。
眼前的燕王,生的麵如冠玉芝蘭玉樹,目光也是平和帶笑的,再無之前的冷傲。
蘇錦都快傻眼了。
蕭震經常在朝堂上見到燕王,沒什麼可驚奇的,將人請進了家。
女眷們自動去了後院。
周元昉飛快掃了眼阿滿,小姑娘穿著一件桃粉的長裙,背影纖細,蝴蝶似的飛遠了。
匆匆一瞥,周元昉先是滿足,隨即悵然若失。
周元昉的心不在與蕭震、霍維章客套上,阿徹很快就看出來了,提議父親們喝酒,他陪王爺去花園裡走走。距離開席還有半個多時辰,總得做點事消磨時間。
花園裡有涼亭,周元昉想下棋,阿徹命平安去取棋子,兩人對座。
每當阿徹低頭走棋時,周元昉就偷偷掃視一圈,期待能看見那個穿粉裙的小姑娘。
可惜得知燕王去了花園後,蘇錦就及時提醒家裡的孩子們彆去了,阿滿小事貪玩,大事上都聽母親的,乖乖地陪嫂子。
周元昉白白在侯府花園待了半個時辰,一無所獲。
宴席男女客分開,周元昉更是沒機會見阿滿,倒是看到一張新麵孔。
阿徹給他介紹:“這是舍弟蕭祿。”
蕭祿就是蕭震的堂侄,蕭家二房回通州老家後,蕭祿單獨留了下來,還是住在外麵那棟宅子,身邊有丫鬟小廝伺候。今日侯府辦喜事,當然得請親戚過來。蕭祿勤奮好學,人也老師,蕭震、蘇錦都挺喜歡這孩子的。
一個膚色黝黑的農家子弟,周元昉沒放在心上。
翌日周元昉進宮,散朝後,正德帝將兒子叫了過去。
“父皇。”周元昉恭敬地喊道。
正德帝看他一眼,麵無表情問:“昨日你去武英侯府了?”
周元昉微微驚訝,隨即坦誠承認:“是,馮徹喜得麟兒,兒臣替他高興,特上門賀喜。”
正德帝冷哼:“那孩子若隨了馮徹還好,就怕隨了武英侯的脾氣。”
帝王的話裡,充滿了對蕭震的不滿。
周元昉想了想,道:“若隨了武英侯,卻是我大周之喜,又添一員保家衛國的猛將。”
正德帝看眼兒子,冷聲道:“朝廷人才濟濟,不缺他一個。”
周元昉回視父皇,垂眸道:“兒臣覺得,有總勝於無。”
正德帝挑眉:“你這是在指責朕不該罷免武英侯的官?”
周元昉撲通跪了下去,朗聲道:“兒臣不敢,父皇責罰武英侯,必定有您的道理,隻是父皇屢次教導兒臣,上位者當有賞識人才之眼力,更要有容納奇才怪傑之心胸,那日武英侯反對朝廷攻占安國,句句在理,卻被父皇罷官,兒臣不懂其中緣由。”
正德帝沉默半晌,最終隻道:“下去罷。”
周元昉低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