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黑色追鷹嗡嗡嗡從頭頂上飛過去,山明遠抬頭看了一眼,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在鷺島是常事,那些自持身份的有錢人總是喜歡高來高去,從不肯讓雙腳踏在地上。
相比於不知道又在搞什麼事情的富豪們,他更關心的是劇本殺。
送辛瀾上車的時候,山明遠特意叮囑:“未來這三天,不論你想什麼辦法,用什麼手段,記得一定要和池億待在一起知道嗎?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我能幫你的也隻能到這裡,如果實在沒有辦法讓一切回歸正軌,那我也隻能認命了。”
辛瀾已經被開過一次掛,知道了原本的劇情和自己的命運。
山明遠同樣知道她已經知道了這些。原本不準備暴露自己一絲一毫,但上劇本殺名單,讓他有了非常嚴重的危機感。
於是他不得不想方設法為自己豐富人設並且加戲,免得被判定隻能做墊腳石再上劇本名單。
所以他編了個故事告訴辛瀾,說自己重生了兩次。但兩次的命運有著截然不同的遭遇,自己追根究底,研究了很長時間,才發現原來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辛瀾沒能和池億在一起。
為了讓一切回歸正軌,他這才來到她身邊幫助她奪回被朔名央搶走的人生。
“對,就是她搶走了屬於我的人生,原來是這樣,絕對是這樣!”
山明遠的說法,顯然符合辛瀾的心意,說到了她心坎兒裡。所以對於他的安排,基本上是百依百順,完全聽從的。
相比起來,反而是烏尋不以為然:“不管你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都沒有意義呀。你們想讓池億和辛瀾在一起,是你們能做得了主的嗎?”
在她看來,辛瀾也好,山明遠也好,都是在異想天開,想些沒用的事情。
她比他們愛錢多了也虛榮多了,但她是從窮苦人家長大出來的人,腦子比他們清醒也能看得清現實。
“你們說的那個什麼池億,上上輩子和瀾瀾在一起,那是因為人家願意和瀾瀾在一起,選擇了瀾瀾。上輩子沒有和瀾瀾在一起,是因為他沒有選擇瀾瀾。但不管是選還是不選吧,都是人家再做決定,瀾瀾隻能被動接受。你們蹦躂來蹦躂去,能起什麼作用呢?”
烏尋費儘心血地培養女兒,是想讓她嫁豪門攀高枝兒。
但她心中的目標,是比肩朔家或者藍家那種級彆就可以了,池家那種,她想都不敢想好嗎?
天上掉下的餡餅誰都想吃,但真吃到嘴裡的乾糧才是好乾糧。
如果池家少爺有那個心思還好說,大不了賭一把。但人家本人都沒有那個想法,你還蹦躂什麼?不是自己找死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回她可是真嫉妒顏葉娉了。
那女人可真有夠討厭的,為什麼命那麼好,二十年前朔連城願意娶她。沒想到她生的女兒比她的命還好,池家那種豪門都能進。
人比人,也真是氣死人了。
但辛瀾和山明遠顯然不這麼想。
他們想儘一切辦法與池億偶遇,厚著臉皮湊上去,不顧之前的嘲諷厭惡和他聯係。
甚至不惜打出朔名央的借口,說要告訴他之前三年他們沒在一起時發生的事等理由。
經過這麼多的不懈努力之後,終於得到了回複,讓池億願意再次與她見麵。
當然這次見麵,是沒有朔名央的。
再加上辛瀾隻要用心,本來就很容易獲得彆人的好感,見麵兩次之後,終於漸漸讓池億有了改觀。
這次見麵,她本來沒有想要輕舉妄動,畢竟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一旦有所損傷,再彌補起來就難了。
即便自己很懂得揣摩彆人的心思也很懂得討
好,但這也是很花心力的,而且越是身份地位高的人,討好起來就越加困難。
山明遠卻告訴她,這次一定要拖住池億,否則以後就永遠不會有機會了。
從他鄭重的態度中,辛瀾猜到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會發生。
山明遠不告訴自己,她詢問幾次無果之後,終於還是決定聽從他的安排。
畢竟此時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好,拖住三天,我明白了。”辛瀾握了握拳,為自己打氣。
經過上一次的見麵,她感覺得出來,池億對自己已經改觀。隻要她機靈一點,找到足以絆住他的理由,肯定能拖延時間。
辛瀾的態度讓山明遠很滿意。
她身上有主角光環,還有對男主角天然的吸引力,哪怕拖延不到三天,隻是一兩天也好。
男主角的權限高於女主角這一點他也知道。
所以想要讓他不能保護配角,最好的辦法就是想辦法把他支開。
送走了辛瀾之後,山明遠看看表,獵殺時間已經開始。
這次把普遍一天的劇本殺時間改成了三天,再加旋轉門的力量和全部的外援,想必拿下一個朔名央,應該沒有問題。
心情頗好的山明遠回過頭,吩咐烏尋不要亂跑,最近幾天都待在房子裡哪兒也彆去。
“好吧,那……”
噗!
烏尋話都還沒有說完,忽然感覺脖子上一涼,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山明遠眼睜睜地看著女人在自己麵前倒下,驚恐地回過頭,就看到一一根黑色的槍管抵在自己的頭頂上。
“你們……是誰?”
回答他的卻是一聲槍響和當頭一棒。
等他再次醒來,人已經被倒吊起來,掛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
同一時間,鷺島以及世界各地所有暴露過銘牌的旋轉門門徒,都被下達了誅殺命令。
隻有少數被政府重重保護起來的科學家暫時安全。
這些人要麼是一方豪富要麼意識業界精英。但真正擁有影響力的,是那些享譽世界的天才。
他們的死亡,不可避免地會對整個世界的科學以及文化領域造成巨大影響。
甚至各國政府,也不可避免地被牽扯了進來。
但池億沒有絲毫猶豫,在下達命令之前,他就已經知道這麼做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但說實話,相比起不想死的朔名央的安全,其他人的命運,在他這裡並不重要。
更何況,在他們選擇成為門徒,拿起銘牌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拿起了殺害名央的武器。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憐惜敵人的生命?
當然,他們中或許很多人並不清楚自己的行為造成了什麼後果。
但在池億這裡,被動殺人也是殺人。
早在名央告訴他彈幕的存在,以及劇本殺的危險之後,池億就已經開始做起了準備。
他不認為劇本殺會放棄名央,如果它就像之前一樣,因為無人敢投票而流產的話。他當然也不會輕舉妄動,但誰讓它們膽子突然又大起來了?
彈幕的力量來自於旋轉門,旋轉門的身份認證靠銘牌標記。
而銘牌分為兩種,一種為天才牌,一種為紈絝牌。
也就是說,擁有銘牌的人,要麼有錢要麼聰明。
由於之前調查銘牌的時候,他就已經搜起過十幾個。
把這些人集中起來審問一番,基本上就能得到差不離的名單。
池億甚至不用調查得太過仔細,隻需要按照名單一個個殺過去就是了。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於是那些原本應該前程遠大的精英天才們,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
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手段是有些極端的。
但意外兩個字的範圍太廣了,根本沒法防範。
這是他不得不采取主動的原因。
畢竟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嘛,三天時間,他要和旋轉門比一比,是自己的人多,還是它的人命硬。
“BOSS,舌頭已經帶來了,您是現在審問還是……”
“暫時不審問,先給展展皮。”
“明白。”
池億掛斷電話下樓,名央正坐在沙發上打瞌睡。
她這會兒是不能閒玩連電視都不能看。
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有可能出意外,從而殺死自己。
就連地上的地毯和房間裡的桌椅,也全部都被海綿包了邊,生怕不小心磕了她碰了她,造成一點點會引發意外的傷害。
如今的名央,脆弱的比剛出生的小嬰兒還要厲害。
畢竟一個初生的小嬰兒,沒有一股外力想方設法地去殺害。
無所事事的名央,就隻能躺在寬大的沙發上發呆,呆著呆著就睡了過去。
池億上前檢查了一遍,呼吸正常,身上也沒有隱藏的傷。見她睡得香甜,便沒有舍得打擾。悄悄退了回來,坐在旁邊。
這個紅色的彆墅周圍紮滿了池家的家族雇傭兵和私人守衛。
彆墅內部,也小心翼翼地做了全方位的保護。
但他依舊不敢離開,生怕一錯眼意外就已經降臨。
在等待的間隙,池億叫來了名央的心裡醫生,抓緊時間聊一聊名央的病情。
對此醫生也很無奈。
她對池億說道:“我並不覺得朔小姐生病了,她對性有恐懼心是很正常的事。她才二十歲,池先生,通常這個年紀的女孩兒,會對性感到排斥是很正常的。”
“所以她不僅僅是在排斥我了?”
“當然。”
雖然隔了一段距離,但當事人就在這個房間裡。
七八米的距離並不算遠,如果醒來,很容易就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醫生很注意地放低了聲音,對池億說道:“池先生看過性/愛視頻麼?”
“看過兩次。”池億點頭:“但經驗不多。”
世界上就沒有哪個男孩子在青春期不對自己的身體好奇,不對性好奇的。
隻是池億有女朋友,女朋友又很小,自己不論是看小片片還是和女朋友上手,都顯得猥瑣。於是看了兩眼滿足了一下好奇心,就再也沒有碰過了。
他那時候信心是很足的,覺得等名央年滿十八歲,甚至不用等到十八歲,就能結束空守男閨的生活。
結果恰恰相反,他這閨房,說不定要守一輩子了。
醫生卻是歎了一口氣,說:“如果你多看幾個,大概就能明白朔小姐的心結在哪裡了。”
名央的生活環境是很特殊的。
她從小到大很長一段時間裡,生活中都沒有處於婚育期的女性參與。
這導致她在理解性彆概念的時候,隻能往外尋找。
顯而易見,生性風流的朔連城身邊的,處於婚戀期的女人是最多的。
但不論朔連城怎麼堅持認為,自己和情人在戀愛關係中的平等性,實際上那些女人在麵對他時,姿態都放的比較低。
她們或者為了延長這段關係,或者希望再進一步,總而言之,都是抱著討好的心態。
小孩子對成年人的情緒是很敏感的,更不用說像朔名央這種本身就在觀察她們的小孩,感受就更加明顯。
看得太多的結果,就是留下根深蒂固的印象,認為女人在兩性關係中處於劣勢。
長大之後,隨著思想成熟,這種想法會漸漸消失。
但偏偏,她們又遇到了青春期。
對其他國家的女孩子來說,或許問題不大。但對東北亞環境下的青春期少女來說,那簡直是個災難。
“東北亞的性環境一向都比較壓抑,尤其是你們國家,基本上所有與性相關的文藝作品以及視聽文章都是被禁止的。這就帶來了一個問題:當青少年們到了青春期,對性產生好奇之後,就隻能通過不正規的渠道去獲取。”
既然是不正規的渠道,內容顯然就不可能經過篩選。
對於普通人的偷拍,或者來自於性片大國的瀛花教材,都有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所有視頻都視在討好男性,女性都是處於被動的狀態。
當一個剛剛春心萌發的少女看到這些之後,她們感受到的是什麼呢?
是毆打,是羞辱,是奴役。於是性就被迫和欺淩劃上了等號。
天然的心裡不適,使得她們馬上遠離這些視頻。而同齡的男生們,卻不會有這種感覺。
於是他們成為視頻的購買方,更加決定了視頻製作的討好方向。
最後的結果就是,不知道正常□□方式的女孩子,以為過程中的羞辱是常態。
她們要麼接受,要麼逃避。
男孩子們,偏偏也受視頻影響,同樣以為那是常態。
兩方一嘗試——發現居然都沒有出乎自己的預料。
名央的問題就是在於,在她剛剛對池億產生衝動,想要探究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男人,將自己的頭部伸進了女方那裡。
她受了極大的刺激,即便事後說服自己那是特例,也無去除這種陰影。
相反,她會忍不住去想這個事情,然後審視作為女性在整個社會體係中的處境。
越想越無法接受婚姻的存在,對男性整個群體,也越加排斥。
她可以正常地與男性相處,隻要和性沒有關係。
但同時,她又對池億充滿了依戀,那種超脫了□□和心靈的捆綁,讓她沒有辦法逃離。
可問題是,他們不是親人,能在一起,完全是因為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戀愛關係。
她被卡在了那裡,進退維穀,彆無選擇。
但這並不重要。
因為她心裡清楚,自己的戀愛對象是池億,她並不會傷害自己。
隻是一直沒有正式嘗試過,恐懼就一直存在。
如果池億引導得當,恐懼自然而然就會消失。
就好像不會放鞭炮的人會覺得可怕,但真的放一次之後,覺得放個鞭炮也沒什麼大不了。
人活在世上,本來就不能奢求十全十美的,問題就像感冒一樣,不可能完完全全離開人類。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與他們共存。
“多謝。”池億將心裡醫生送到門口,吩咐管家派人送出去。
然後走到名央身邊,發現她在閉著眼睛裝睡。
果然是把他們的談話從頭聽到尾。
見池億在自己身邊躺下,她轉過身去,問:“我是不是很沒用?這麼點兒屁事兒都嚇得留下陰影。”
“不是,你已經很強悍了。”池億回答。
名央不信:“真的?”
“真的,我乾嘛在這種事上撒謊?”
“好吧,我相信你。”確定不會被嘲笑,名央鬆了一口氣。
然後就聽男人小聲地問:“所以那個地方,真的能把腦袋伸進去?確定不是特效?”
名央:“……”
啪啪嘭!
名央反手兩拳,在池億身上猛拍一頓。
池億一邊躲一邊笑,一邊求饒:“我不是笑話你,我是真的很好奇。你那片子哪兒找來的?讓我也開開眼界。”
名央要氣死
了:“你有意思沒有呀,我們在說正事!”
“哪裡有正事兒呀?正事兒不就是乖乖待在這裡躲意外嗎?意外又沒來。”
名央哼哼唧唧:“醫生說讓你親自操作,親自操作一下就不怕了。”
池億沒放在心上:“醫生的話也不用全聽,你不喜歡,我們就什麼都不要改變。”
他不認為有病就需要治療,尤其這個病治好是為了配合彆人就更沒必要。
哪怕配合的對象是自己也不行。
名央挑眉:“你確定嗎?”
“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倒是可以試試。”他的手一直很規矩,即便摟著名央的腰,也沒有亂動。
就連眼神也很正經,就好像對**完全不感興趣。
名央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還是為了不讓自己多想才故意偽裝。
總而言之,兩人離得這麼近,卻依舊擦不出什麼關於激情的小火花。
果然還是太熟了的原因。
“我好困。”
“你不是剛睡了一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