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得耳朵卻絲毫沒有放鬆。
她聽著他們一間一間打開病房,一個一個掀開病人。
在所有年幼的,失去了父母的孤兒身上,打上了標記。
就當柳紅音迷茫地想著他們在做什麼時,一雙冰涼的手,也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她一邊不解一邊假裝沉睡,然後就感覺脖子一痛,被什麼東西蟄了一下。
很快,那些人就離開了,柳紅音這才站起來,想要去找人問問。
然而,當她把醫院所有的病房和休息室走遍,卻發現所有人都沉睡不醒,不論自己怎麼搖晃,也醒不過來。
柳紅音怕極了,卻又不敢出去,因為外麵洪水未退。
因此她哽咽著,在沉睡的醫院裡哭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中午,人們才漸漸醒來。但是沒有一個人覺得不對,隻當是太累,這才睡得沉了。
關於晚上出現的那些人,柳紅音不是沒有告訴過彆人,但她畢竟是個小孩,彆人聽一耳朵也就算了,隻當她小孩子做了噩夢,或者是迷迷糊糊看錯了。
時間一久,她也不說了,卻不由自主地關注起了那天和自己一樣,被打了針的孩子。
他們在醫院裡待了將近一個月,孤兒是被集中起來照顧的,很容易記住。
以至於多年之後再見,她也會因為眼熟的輪廓,而產生懷疑。
洪災結束之後,當地的重建工作十分困難。
附近很多的村落,全部都搬了遷。
至於會搬遷去哪裡,要自己去抽簽。
她爺爺聽說孤兒會被送到城市裡收養,就鐵了心不認她了,要讓她去給城裡人當姑娘。
於是她被送到京市,成了一對夫婦的養女。
養父母其他什麼大毛病沒有,唯一養不喜歡的是她年齡太大,已經記事,根本不可能忘記自己的親生父母。
他們怕她養大了不親自己不幫他們養老,日常生活中就格外主意,非常在乎她對他們的感情和注意力。
以至於有一段時間,她甚至要每天發三次誓向他們保證,自己愛他們超過任何人。
原本就十分脆弱的收養關係,在祖父即將病逝,想要見她最後一麵的消息傳來時,徹底崩潰。
柳紅音被趕了出去,幾乎流落街頭。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沒有放過她。
好像有一個還活著的祖父,是她一生最大的罪孽。
他們追著她罵,恨她白眼狼,逼她歸還被收養的那幾年所花的錢。
然而一個學生,哪裡還得那麼多錢還賬?
她走投無路,去借了裸貸還不上,又被告訴了養父母。
他們又追上來辱罵她,還把照片撒播了出去。
柳紅音生無可戀,與同為孤兒而的好友相約自殺。
然後,在臨死之際,綁定了係統。
是的,不僅是她,她的好友,那個再見之後很快就被她認出來,曾經在一個醫院待過的女孩兒,也綁定了係統。
隻是,柳紅音當時是割腕,經過一番搶救,被救回來了。
而另外一個女孩兒,卻是喝了除草劑,被送去洗胃,沒能馬上死,卻也沒能救回來。
倆人在病床上交換了係統信息,發現彼此都成了幸運兒。
但不管是花錢係統也好,還是萬人迷係統也好,都不足以幫助一個肺部纖維化的病人重獲健康。
柳紅音是恨係統的。
她不認為死亡可怕,但是明明都已經看到希望,明明都已經知道會擁有完全不一樣的人生之後,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第二次死亡,那種絕望,完全不能用文字形容。
那時候她就想,為什麼不能一開始就死了呢?為什麼要被救回來?
或者就算被救回來,為什麼會綁定係統?
沒有係統的話,也不會有那種天堂地獄之間的來回拉扯。
最後那段時間,自己最恨的是係統,而好友最恨的是自己。
因為自己是那個真正獲救,並且會改變人生的幸運兒。
天堂地獄,不過如此。
那之後,柳紅音想了很多很多。
她幾乎每天否在琢磨係統,和十一年前那個讓她疑惑的夜晚。
所以在網上看到了旬望峰之後,她幾乎是火速確定了他們之間的聯係。
很多年前,他們都是被選中的人。
聽了柳紅音的話,廖江停從房間裡出來,吩咐傻徒弟:“荀望峰的身世再查一下,看他到底是不是孤兒。對了還有那個紅楓醫院,查查看還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
“是,知道了師傅。”
小徒弟走了,廖江停才問名央:“朔小姐,您想要親自和她聊聊還是……”
“不必了,我相信政委和廖警官您的能力,就不多此一舉了。”名央說道:“我還是很喜歡躺贏的,隻要你們把查到的孤兒名單給我一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