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神譜 「交換和犧牲」(1 / 2)

我欲將心養明月 多梨 12101 字 3個月前

在林月盈記憶中,何涵一直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溫柔母親。

但她就喜歡何涵的性格,對待生活的方式。

如果說,秦爺爺是一位傳統的、會無限度疼愛幼輩的爺爺,秦既明是完美符合理想、無微不至的好兄長,那麼何涵,則是一位新潮的、不屬於大眾認知的母親。

秦既明告訴林月盈,何涵愛她,但何涵更愛自己。

林月盈想,這完全符合認知。

就像小時候懵懂、跟何涵在電影院中看的第一場電影,《夜宴》,裡麵的婉後,用近乎妖的氣音問。

“誰不隻愛自己。”

何涵就是如此。

誰不是更愛自己。

林月盈不知何涵與秦自忠分居多年的原因,隻知道她記憶中,這麼多年了,何涵幾乎從未和秦自忠有過什麼正常溝通交流。倆人雖然尚有婚姻的約束在,但這段關係基本也名存實亡。

何涵父母做實業起家,後來兩個老人退休,公司也交給專業的經理人打理,在何涵的人生履曆中,從小到如今,就沒有按部就班地上過一天班,她喜歡做清閒、不問公司瑣事的養尊處優大小姐。她沒什麼將公司做大做強的野心,反倒清醒地知道不如專門的人員運營,她隻負責簽字決策。

在撫養秦既明這件事上,也是如此。

秦既明主要是跟著秦爺爺生活,何涵固定每周去看他一次,陪他吃飯。

她不會對兒子寄予更多的愛。

在成為“妻子”“母親”“老總”之間,何涵從始至終選擇的都是成為何涵。

林月盈並不認為這是多麼糟糕的一件事。

大約她也沒嘗過真真切切的母愛,也大約她從秦爺爺和秦既明身上就已經獲得足夠充裕的關愛和親情。

何涵摘了絲巾,天氣漸漸炎熱,她對林月盈溫和地開口:“我是來阻止你們的。”

明明白白,不繞任何彎子,也不兜兜圈圈。

何涵如此直白地表達自己的來意,她低頭看林月盈,說:“之前說,我希望你是我的親生女兒,這是真心的,直到現在,我也這麼想。”

林月盈說:“可是,媽媽,我和秦既明還沒有正式確立感情。”

她不擅長在親人麵前撒謊。

“這樣更好,”何涵頷首,她今天塗的口紅顏色介乎於桃子和豆沙之間,是很溫和、沒有絲毫攻擊力的顏色,她向來如此,不屑於用強烈的顏色再給自己增加一份攻擊力,“月盈,訂酒店吧,我現在很累。需要休息一下,等我們睡一覺後,醒來再慢慢談,好嗎?”

林月盈點頭說好。

她當然不會帶何涵去她和秦既明住過的那家酒店,不過秦既明離開的時候給她留了幾個酒店的預訂酒店,以防止她再度過敏。

林月盈選擇了和老師所住酒店相距不遠的一家,打去電話。

何涵問林月盈,她翻找名片時,舊帆布包裡露出的那本彩色舊書是什麼。

林月盈回答,是《神譜》。

何涵看了看自己修長又美麗的指甲,笑:“我不喜歡這些神話故事,不喜歡他們那麼多神和自己的親人交,媾,生下的神繼續亂,倫。”

林月盈保持了沉默。

何涵說:“好困,我等會兒要先休息。”

何涵的確很疲倦。

她如今的精力自然不能和年輕時相比較,坐在車上時就閉上眼睛,沉沉地便睡了。

林月盈看手機上的時間,現在中國的時間應該是晚上八點四十五分,她想,秦既明這個時候應該關掉了電視,坐在沙發上看雜誌。

林月盈舔了舔嘴唇,她阻止自己再去多想,也控製自己遵守對何涵的承諾,不去給兄長發短信。

他走時提到,接下來一段時間會比較忙。

林月盈不想給他增加困擾,更不想影響他的正常睡眠。

酒店的入住辦理是林月盈做的,就像秦既明照顧她,她也認真地照顧著何涵。

等把行李箱放在房間中後,林月盈提出,自己去樓下咖啡廳休息一會兒,等何涵睡醒了,再打電話給她。

何涵示意她不要走。

“留下,”何涵說,“過來。”

林月盈解釋:“我怕打擾您睡覺。”

“你和我一塊兒睡吧,床夠大,”何涵說,“過來陪陪我,我好久沒見你了。”

林月盈聽話地過去。

何涵從不用酒店裡提供的洗漱用品,她對著自己使用的任何東西都有著極其高的標準,如果是國內,在入住前她就會提前幾天寫郵件告知,我喜歡哪一個品牌的洗護用品,毛巾必須要什麼樣子的,浴巾甚至包括地墊的材質,都會寫明。

但這次算是臨時起意,也不是熟悉的酒店,何涵自己帶了一套產品。

林月盈洗過澡陪媽媽睡的時候,何涵身上是馥鬱的、美麗的玫瑰香。

就像以前摟著她睡覺一樣,何涵也如抱小熊玩偶一般抱著林月盈,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拍拍她的背:“睡吧。”

林月盈忐忑不安地閉上眼。

她不知何涵要做什麼,這個夢也不安分,夢裡她和秦既明在同一個孤島上玩,忽然瞧見淺灘上的小木船。

夢裡秦既明叫她不要去,但林月盈還是蹦跳上了船。忽然海風一吹,木船被吹得搖搖晃晃,林月盈驚慌失措回頭,隻看到秦既明站在海水中,正奮力地朝她走。

洶湧的海水沒過他的胸,木船卻越飄越遠。

林月盈睜開眼。

何涵已經醒了,正側躺著,專注看她。

林月盈不太清醒,叫了一聲媽媽。

何涵伸手,撫摸著林月盈的肩膀。

林月盈穿的是細細吊帶裙,睡得太沉,往下落了一截,何涵伸手觸碰的那一塊兒,是秦既明沒控製住,在她肩膀上留下的一個淡淡草莓痕。

他已經很控製力氣了,不過那時是快要出來了,林月盈一邊讓他咬住肩膀,一邊問他要不要乾脆全做到底算了。

秦既明隻是搖頭,瀕臨邊緣時的他呼吸都是快要壓抑不住的低,手指頂著小月亮,他閉著眼,太陽穴邊緣的青筋冒出,汗水蹭到她頭發上。

林月盈的肩膀被他咬痛了,她也一聲不吭,隻撫摸著兄長的頭發,憐愛到如同撫摸著他從青春期到如今一直保持禁穀欠的無數時刻。

這也是秦既明為她種的唯一一個小草莓,他其實不想在她身上留下多麼鮮明的痕跡,大約是考慮到她現在還在同學姐住一個房間。但林月盈喜歡,她在秦既明的胳膊、肩膀和胸口、腹肌上都留了深深的、三四天也消除不下去的草莓痕,她已經充分掌握了種草莓的小技巧,一定要在自己兄長身上試一試。

秦既明笑著看她咬,真被吸痛了也隻撫摸著她頭發低聲問是不是屬小狗的?怎麼還要在人身上占地盤呢?

就連林月盈肩膀上這唯一一個草莓痕跡,也是她用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注視著他,手掌心握緊,大拇指按著頭,求他咬住她的肩膀。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久了,秦既明才答應,要給她也留一顆。

現在,何涵觸碰著這個痕跡,令林月盈的心驟然緊縮。

“他前兩天找你,”何涵說,“和你做了?”

林月盈和何涵沒有避諱過這些話題,何涵之前也提醒過她,儘量不要找青春發育期時候胖胖的男性做男朋友。

林月盈搖頭。

她說不了謊,秦既明的確沒有和她做。

不過擦邊了。

似乎也沒有什麼區彆?

林月盈看到何涵鬆了口氣。

“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來遲了,你和他已經做了許多再不能做普通兄妹的事情,”何涵說,“我前幾天也想,要不要乾脆直接過來,阻止你們——但我又想到吊橋效應,月盈,我不想你們本來沒有太過深厚的感情,卻因為我的橫插一腳、反而更加緊密地貼合在一起。”

林月盈說:“其實我和秦既明也做了很多兄妹不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