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
她受過很多苦,但就是沒受過情|愛之苦,也不可能讓自己受情|愛之苦。
裴君有自己的誌向和追求,男歡女愛並不在她的考慮之中,不過她尊重人的差異,就不評價四公主對愛情的看重了。
裴君起身,提刀抱拳,“我即將離京,離京前需得進宮一趟,陛下恐怕會再提及賜婚一事,還請公主給我答複,不願意也無妨。”
做駙馬於她來說能少些婚事上的麻煩,不過也隻能算是錦上添花,非是必要。
秦珈……沒怎麼猶豫,答應了。
不是謝漣,其他的人都無妨,而裴君,顯然是最好的。
裴君又衝她一禮,道:“既然公主答應,此事便定下了。公主可先移步至彆處,我招人將血跡打掃乾淨。”
她說完,便暫時退出室內,走向謝漣。
裴君並沒有說她和公主商量的決定,而是客氣道:“謝少卿,那賊人屍體和血跡需得叫人來處理……”
謝漣會意,“謝家有莊子在附近,我今日就是住在謝家的莊子。”臨走之前,最後看了一眼主屋,可惜窗上連人影都沒有。
他走後,秦珈才衣衫完整地走出來,衝裴君一點頭,轉身走入東偏房。
裴君拿出哨子,接連吹響幾次,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聽到有哨聲回應,裴君便又短促地吹了兩下,叫人進來。
郝得誌帶著幾個金吾衛翻牆進來,“將軍。”
裴君指向西北角,“血跡清洗乾淨,屍體帶回金吾衛衙門。”
郝得誌揮手指揮其他人做事,隨後稟報道:“那三個小賊全都擒住了,帶回去連夜審問嗎?”
“不用審問了,明天一早送去京兆尹吧。”裴君壓低聲音,道,“找幾個咱們的人,讓他們盯著,看看是否被人帶走,帶去哪裡,彆的不用做。”
郝得誌什麼都不問,隻管應下。
隨後,裴君親自清洗了主屋內的血跡,清洗完後讓其他人先帶著屍體離開,她專門走到東偏房向四公主小聲告辭,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大半夜跑出城抓賊,裴君等人原本以為入城還要折騰一番,好在曹申追蹤毛賊一路到芙蓉園後便來到城門處等候,已經跟守門的守衛溝通好,直接將裴君等人放進城。
裴君對這三個毛賊表現得不甚上心,郝得誌將她的交代轉達給曹申好,兩人便乘著夜色趕回府。
阿酒竟然還沒睡,一聽到動靜,便從後罩房過來,見她身上有血跡,立即關心道:“將軍,可有受傷?”
“沒有。”裴君站在門口脫掉外衫和鞋子,“就是可惜了這三十兩買的衣服。”
阿酒捏著衣服乾淨的一角,提起來瞧了瞧,“明日我讓人先洗乾淨,幸好買了黑色,並不明顯。”
裴君催她趕緊回去休息,阿酒卻是先叫人送了洗腳水來,還專門給她放了藥材。
裴君泡著腳,看阿酒又要去收拾她脫下來的衣服,忽然道:“你聽說陛下想要招我做駙馬的事了嗎?”
“聽說了啊。”阿酒專心致誌地忙活,隨口應道,“您打算如何拒絕?”
裴君手中擺弄著銅錢,笑道:“阿酒,我不打算拒絕了。”
“不拒絕?!”阿酒猛地看過來,神色震驚,“是不是您有麻煩,若是……若是實在為難,阿酒一定願意幫您的。”
裴君安撫她,“不是,陛下賜婚,定是信重我,想要重用我。你知道我的為人,既然留下來,必然不會敷衍了事,權力握在手中,才更好行事。”
阿酒擔憂,“可是您的身份……”
“四公主心屬謝少卿,我與她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便是。”況且,裴君也沒打算一直瞞著四公主。
阿酒還是擔心,可將軍的樣子,分明是已經決定,她再勸,想必也無用。
而這時,她又想起一件事,“您若是成婚,阿酒就不便再留在府裡,以後有您祖母和妹妹操持家務,我便搬回阿爹那兒。”
阿酒說完,一歎:“想到要離開將軍,心裡頭便空落落的。”
裴君想到她要離開,心下也有些不適應,不過這樣是最好的,“到時我與公主說,讓你多到公主府走動,免得有人詆毀你的名聲。”
“你不是想做個好大夫嗎?以後不用照顧我,便專心鑽研醫術。”
阿酒彎起嘴角,輕輕點頭。
她出去後,裴君拿著銅錢輕輕敲擊榻幾,思考她以後要如何走……
第二日,裴君照常去金吾衛衙門,詢問了一句“人送去京兆尹了嗎”,得到肯定答複便不再關心。
而後問起宋乾等人的傷好得如何了。
曹申回答:“幾個府派人來,幾乎都說要養到月底。”
以那些公子哥兒的嬌氣,並不意外。
裴君道:“我回鄉祭祖,恐怕趕不上第一次校尉比武了,到時便由你主持,任何人使用違規的手段參與比武,就取消他的資格。”
“誰不服,我回來親自給他解釋。”
她說“親自”和“解釋”時,特地加重了語氣,顯然不是普通的解釋。
一旁郝得誌壞笑,“真期待有人犯禁。”
年紀不輕的孫長史默默低頭,嘴角上翹,胡子一動一動的。
下午,明帝召見裴君,果真再次提起賜婚,而這一次,裴君並未表現出任何婉拒之意。
明帝似是十分滿意,當場便下旨,賜婚裴君和四公主。
裴君一出太極殿,好些個官員紛紛向她道喜。
回到金吾衛後,眾金吾衛亦向她道喜,裴君處變不驚,始終如一。
傍晚,裴君下職回到府裡,阿酒遞過來一封信,是燕王秦珣的。
信上隻有八個字:量力而行,好自為之。
裴君看完,平靜地折上信紙,若無其事地問阿酒:“阿酒,回鄉的行囊和禮物,你都幫我準備好了嗎?”
阿酒將單子遞給她,“您要輕車簡行,我便列好單子,路上用什麼,隻管照著單子尋便是。”
“還有禮單,也在這兒。”
裴君看著,嘴角上揚,“終於要回去了……”
七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