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康裕扯過被子裹在身上,疲憊地垂下頭。
第一日,定西侯府派人到金吾衛衙門替羅康裕請幾日假,說是羅康裕染了風寒,要在家中養病。
裴君關心地問了兩句,宋乾在旁邊兒張羅著要去探望,也要請半日假。
他們平時吵吵鬨鬨,實際感情頗好,裴君便允了。
不想一個時辰後,宋乾便回到金吾衛衙門,悄悄對裴君道:“將軍,羅校尉沒生病,他是跟定西侯爭吵,關祠堂了。”
“廳堂裡隻你我一人,莫要如此作態。”裴君用筆杆推開宋乾的頭,隨後問,“你如何知道的?”
宋乾回答:“是他交代小廝跟我說的。”
“既然是侯府內的事,外人便不要管了。”說完,裴君低頭繪製京城輿圖,無聲地趕人。
宋乾沒走,看向書案上未完成的輿圖,“將軍,您還會畫輿圖嗎?為何不讓孫長史他們畫?”
裴君抬頭,“如果你是想學畫輿圖,本將很欣慰。”
宋乾立即站直,一躬身,“末將告退。”
他逃也似的匆匆退出去,出門時險些撞上裴府的護衛。
宋乾一見護衛臉上喜氣洋洋的神色,便覺出有事兒,好奇地看過去,然後就聽護衛激動道:“將軍,老夫人讓屬下來給您送信兒,公主有喜了!”
這是早就算好的時間,阿酒今日給四公主診脈便會公布消息。
因此裴君的反應很平淡,對護衛道:“我下值後便回府,讓人照顧好公主。”
護衛心中怪異,仍舊恭敬地應下。
宋乾等護衛離開,奇怪地問:“您看起來沒多少歡喜,不喜歡孩子嗎?”
裴君好笑,“難道要跳起來不成?你眼裡,本將是那種不穩重的?”
“不是不是。”宋乾想象一番她所說的畫麵,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護衛不會亂說,宋乾卻不一定,裴君便道:“半月前我義妹給公主診脈,便說有可能懷孕,隻是月份尚小,無法準確把出來,就沒告訴老太太。”
宋乾恍然大悟,所以她早已知道。
裴君聲音溫和地問:“還有事嗎?”
宋乾搖頭,“沒有啊。”
裴君忽然變臉,“那還不去做事!”
宋乾一聽,趕忙退出去。
堂內隻剩下裴君一人,重新投入到輿圖繪製之中。
已經決定好如何應對的事情,她不會再反複糾結,因為還有旁的事情更重要。
裴君說下值就回去,還是忙到傍晚才離開金吾衛衙門。
老郭氏對她的“不上心”十分不滿,她一回府,便叫到跟前來,“公主懷孕可是闔府的大事,你便是不立即回來看望,也該早點兒回來才是。”
裴君將對宋乾說的話又對祖母重複了一遍。
老郭氏得知她早就知道了,火氣稍降,話鋒一轉,“那你們怎麼不早些告訴我?”
裴君有理有據,“萬一並未有喜,您就要空歡喜一場了。”
老郭氏所有的話都被她堵住,氣悶。
裴嬋在一旁偷笑完,出聲打圓場:“咱們府裡就要添丁,這可是好事,祖母,您不如想想給阿兄的孩子起什麼名字。”
老郭氏笑得合不攏嘴,口是心非道:“自有孩子的爹娘起名,哪輪得到我。”
若真是裴君的孩子,她便直接交出起名權了,可這孩子隻是四公主的,她沒有權力代公主決定,便沒有附和。
老郭氏有些失望,不過有曾孫的喜悅蓋過了那點失望。
裴嬋是個有眼色的,見狀,連忙又歡喜道:“阿兄,今日還有一喜。”
裴君順勢問道:“哦?何事?”
“老家的信寄來了,爺爺一家,還有娘,已經在路上,年前便能到京城。”
“母親也來了?”
這個時候……裴君心中一歎,嘴上依舊笑道:“正好,若是你定人家,母親也能早些瞧見未來女婿。”
裴嬋嗔道:“阿兄~”
裴君微微收起笑臉,“阿兄不笑你,不過長輩們過來,府裡定要提前準備好,不能慢待,還有節禮、年貨,都要提前備好。”
裴嬋點頭,“阿兄放心,我會和宋管家安排好的。”
老郭氏在一旁聽孫女兒說起“當家”的話,沒有任何不喜,反倒極驕傲孫女能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