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笑而不語。
過了一會兒,羅康裕和宋乾敲門而入,裴嬋眼神與未婚夫一對上,耳朵便有些熱。
羅康裕比她臉皮厚些,眼神含笑地看她,裴嬋瞪他一眼,他才收回去。
老郭氏娘家人心態,看羅康裕怎麼看怎麼好,熱情地招呼他來身邊坐。
裴君直接讓開位子,讓羅康裕坐下,她則是招呼宋乾坐在一起。
老郭氏拉著羅康裕聊得歡,裴君則是調侃宋乾:“你們二人,總是焦不離孟。”
宋乾抱怨:“我爹因為康裕,沒少問我‘何時定親’,若繼續下去,我也想搬出來住了。”
裴君可不想管下屬這些私事,端起茶杯不做表示。
宋乾控訴地看了一眼春風得意的羅康裕,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連魯陽也要定親了,成親有什麼好?”
裴君敷衍地“嗯”了聲,心道幸好她早早選了四公主,否則也要有些煩惱。
後來宋乾又發了些旁的牢騷,裴君乾脆將他也送到祖母手中,讓老太太的嘮叨為他提提神,她自己則是又走到窗邊,安靜地看樓中客來客往。
……
阿酒對醫術有追求,她研製的東西也都是極好的,且經過反複驗證才會拿出來,所以這個時候基本就可以直接將鋪子支起來。
四公主和姬朝雲皆是見多了好東西的人,雲娘也給了反饋,她們都認為好,便決定一東一西直接大手筆地開兩家鋪子。
前期的準備極多,她們幾個女人忙碌非常,裴君看裴嬋吃飯都不專心,便關心了幾句,然後隨口給她們提了一個建議。
她們這店,初時隻賣些脂粉或者各種丸藥,確實有些單調,不妨與京城有名的服飾鋪子、首飾鋪子合作。
她們確實有些思維局限,是以裴嬋一聽到兄長的建議,吃過飯便急急忙忙地去隔壁跟四公主和姬朝雲說。
隨後三人又請了裴君過去詳談,言談間還打算可以自己做衣服、首飾賣。
裴君不認可,順勢便多說了幾句:“你們本意既然是想要為做善事而開源,便大氣一些,不要一味地與民爭利。”
“甚至依我之見,脂粉都不必做,隻專心研製女子美容、養身、香體之類的丸藥便是。當然,這一點,我並不強求。”
阿酒對做生意不懂,但她對裴君的任何言行都信任有加,當即便表示:“其實不拘於丸藥,藥膳、藥浴皆可,我還可以坐診,專門定製調理身體、助孕的方子,若獨一份兒,應是極賺錢的。”
裴君微微蹙眉,“那你豈不是極辛苦?”
阿酒笑得毫不在意,“其實很多病症都是有理可循的,多見些病人,就不那麼忙了,將軍彆擔心。”
而姬朝雲是一點就透的人,立即便轉變思緒,建議改原定的兩個鋪子為一個鋪子,還說可以效仿金風玉露樓,做一個專門招待女客之所,隻要是女客們有需要,她們便都能提供的地方。
四公主是出錢之人,順著姬朝雲的話便開始考慮該換一個多大的地方,租還是買。
裴君在這兒,她們說起某些話還需要避諱,她便提出若有需要打聽的,可以跟宋管家說,就不再參與幾人的議事。
因此,裴君也就不知道,幾個人商議到後來,他們鋪子的女性調理甚至延伸到了某些私密之處。
後續的事情,裴君都沒再關注,隻知道十一月初的時候,她們的“瓊樓”開業,且因為四公主的宣揚,每日都車馬盈門,很快便成為京城的風尚,京中貴族女眷們趨之若鶩。
等到過了新年,裴君偶然看見裴嬋在算賬,才知道她們這家店簡直一本萬利,都不能簡單用“賺錢”來形容,而是要用“斂財”二字。
不過這不是裴君的事業,隻要她們不違犯律法,裴君都不打算過問。
但幾人到了要花錢的時候,有些談不攏。
她們都同意待京城的瓊樓盈利久一些,便在江南繼續開其他的店,真正不統一的是這之外的錢的支配。
姬朝雲比較有野心,當四公主表示想要繼續像以前一樣做善事的時候,姬朝雲提出建立女子學堂,甚至以後還想要支持建立一所女子書院。
四公主不是不同意,隻是這事兒阻力太大,很容易落空,不如做實事。
兩人說的都有道理,阿酒和裴嬋提出請教裴君,聽聽她的意見。
於是裴君便到了四公主府。
其實兩人所想都是利民之事,但裴君提出了不同意見:“四公主著眼於當前,姬娘子著眼於女子教化,皆是善事,隻是四公主的打算杯水車薪,而姬娘子,四公主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我的建議,若計之深遠,其一是修路,其二也是教化,隻是並非教化女子,而是教化男子。”
姬朝雲向來自詡“才智不遜於男子”,聞言便微微皺起眉。
裴君便道:“我大鄴士子,世家占六成以上,百姓多不識字,先帝之前幾屆朝堂,被士族掌控,政令難以推行,阻礙重重。”
“若百姓教化,屆時大鄴官員有更多寒門流入,便是不同心協力,也可讓百鳥爭鳴。”
“隻說淺的,一人之力有限,姬娘子所期,若有誌同道合之人相伴,總要容易些。”
裴君說到此,意味深長道:“太過激進,不可取。”
幾人聞言皆陷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