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婦人打量了她一陣,笑說:“看你年紀尚小,怕是不知。當初這王員外家住王家村,家中貧困已到了無米下鍋的地步。這位夫人哪,就是與他同村的。成親時二人破衣爛衫的,連套嫁衣都拿不出來呢!”
南曲一聽,不由麵露驚訝:“那他們怎麼會富到現在的程度呀?”
那婦人撇撇嘴,說道:“這便是無人知曉的事兒了,若是讓咱們都知道了,豈不每家人都富了?他王員外哪有那樣大度!”
頓了頓,她又道:“不過我卻是聽人說,他似乎是受了高人指點。”
至於是什麼“高人”,她就說不上來了。
另外三個婦人也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卻都說不出所謂的高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倒是說包打聽的師父或許知道。
他師父就是上一任“包打聽”,年老退休之後這徒弟就繼承衣缽,成了現任包打聽。
南曲心想,難道她也該拿把菜刀去找包打聽了?
正盤算著要不要回員外府廚房裡去偷把菜刀,她的手忽然被什麼人一把抓住,她下意識地想要動手,那人卻拉著她往人群中擠去。
與此同時,她聽見一道女孩清亮的聲音:“原來你在這裡呀,我找了你好久呢!”
話落時,南曲也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這是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年輕女孩,但是對方牽著她的那隻左手上,帶著一隻黑色腕表。
——第六個玩家是個女孩?
南曲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齊行的那番話,看來他要找的人,就在單書和張浩之間了。
“你好,我叫於素!”女孩拉著她走到較寬鬆的牆邊去,才鬆開她的手,又伸手來和她握手。
南曲和她握了握:“人家叫司曉萌,你好呀。”
於素嘴角不自然地扯了兩下,眼神裡閃過一點點古怪,才勉強露出笑臉:“我剛才正在打聽消息,就看見你跟她們在那聊天,看著不入的,走近一看,果然看到了腕表。”
南曲都習慣彆人這樣的反應了。
她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問:“你一直都在外麵咩?我們在員外府一直沒有找到你呢。”
“不,進去過一次。”於素說:“十一點多一些的時候……大概是十分左右吧,我接到了混進員外府的單人任務,估計你們也都一樣吧?我進去完成任務之後,馬上又收到了一條任務消息,大家應該都是一樣的內容。
“我想,既然已經有玩家在府裡查了,那我乾脆就去外麵查好了,畢竟外麵那麼多NPC,肯定不光是設置出來湊熱鬨用的。”
南曲點點頭,心想要不是進府沒多久就看到了假新郎背新娘的那一幕,也許她也會選擇出去找找線索。
“那你們現在查得怎麼樣呀?”於素問道。
南曲大概說了一下,聽完後,於素說道:“我這裡冥婚的部分和你們重複了,不過我有查到,那個讓王家富裕起來的高人,是一個道士。我剛才有聽見你和那幾個大媽談這個,其實這不是什麼秘密啦,隻是包打聽一向都在茶館裡,而去茶館的都是些男人,這些女人的消息可就沒男人靈通了。”
又是道士——會是這次被奉為座上賓的那位嗎?
看來關鍵部分,現在就在白桃和單書身上了。
現在還早,南曲和於素商量了一下,又分頭在外麵搜羅起消息來。
剩下的時間裡,南曲又將王員外和夫人之間的情況打聽得更清楚了些。
據說那兩人成親後過了半年左右,員外夫人就懷孕了,他們同村的人都知道這事。
但是在孕期三個多月以後,王家不知為何發了一筆橫財,直接搬出了王家村,在這鎮上買了座四合院,還買了幾個丫鬟。
後來員外夫人就沒再露過麵——也可能是露了麵也沒人注意,畢竟那會兒他們就是一對普通夫妻,鎮民又不是他們村裡的熟人,誰也不會在意他們。
總之,明明應該十月懷胎生子的員外夫人,卻根本沒有生孩子。
而王家就在那段時間裡越來越富,小院子換大院子,後來還捐了個員外做,修建了現在這座鎮上最大最氣派的員外府。
至於王家和知府的交情被眾人所知,就是在他當上員外之後。
那時有人報案,說自己家的女兒做了員外小妾不到半年就失蹤了,卻被知府親自出麵敲打了縣令一番,導致此事不了了之了。
後來自然就沒人敢再招惹王家,但還是有人為了錢而把自己的女兒賣到員外家去做妾,哪怕明知道她們會有去無回。
除了從附近鎮子村子裡納來的妾之外,王家還買了通房丫鬟,並且花錢從較遠的地方去買女孩過來做妾。
她們無一例外都是年輕姑娘,最大的也不會超不過十八歲。
而這些人進了員外府,就像進了一個無底洞似的,一進去就被吞了,再也沒出來。
據說,就連亂葬崗都沒有她們的屍體。
所以就有人開始傳言,說王員外吃人,還專挑年輕漂亮的女孩吃。
正好那王員外一年胖過一年,長得比圈裡的豬還肥,就更坐實了這個傳言。
王家停止納妾,則是在生王瑞生之前兩年的時候。
有人說,他們家作孽太多了,不知道害死了多少姑娘,所以老天爺懲罰他們,不給王家留後。
而王家就停止了殘害女孩,吃齋念佛了兩年,才終於有了王瑞生這個兒子。
南曲聽完不禁想,如果作了那麼大的惡隻要吃齋念佛兩年就算償了債,那這佛也太假仁慈了。
總之,從這些真假未知的信息裡,她得出一個結論,就是知府和王家之間絕對不是有交情這麼簡單。
先不論真假,“員外吃人”這麼大的事情,傳得街知巷聞人心惶惶的,縣令是絕對應該調查的。
不管調查結果怎麼樣,都該有個消息。
可是這些年卻什麼都沒有——也就是說,知府力保王員外,導致縣令根本連查都不敢查。
而在王員外發跡之前,他和他老婆都隻是王家村的普通村民,連飯都吃不起,根本不可能與知府那樣的大人物有交情。
如果有,知府也不至於讓自己的朋友吃不上飯吧?
這麼推算下來,王員外突然發財的事情,也許就和知府有關。
隻是這種事情就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了,恐怕就連包打聽也打聽不到。
南曲本來還想去找包打聽試試,但找到茶館的時候,卻聽老板說包打聽早就收拾東西走了,說是要離開鎮子幾天,雇了馬車跑的。
……不用說,肯定是被齊行的菜刀嚇的。
所以他這條線目前是走不通了,隻能再另想辦法。
時間也差不多了到了晚上六點,她回到員外府,和已經等在外麵的於素一起進了府,又走了十幾分鐘,才趕到廢棄小院外。
此時其他玩家全部都在了。
這場遊戲的六個玩家,第一次齊聚在了一起。
看到於素之後,齊行的臉色稍稍變化了一下。
而南曲注意到,他不知道從哪兒搞來了一身府上下人穿的衣服穿著,另有一套正被張浩拿在手裡。
白桃有些喪氣地對剛來的南曲和於素說:“我們那邊暫時沒什麼收獲,那道士跟王員外住在一個院子裡,周圍好多下人,根本沒辦法靠近……我們打算等天黑以後再試試。”
張浩聳聳肩,道:“我什麼都沒查到,閒逛了半天。”
齊行看了他一眼,才說道:“我去下人房偷拿了兩套衣服,之後聽一個下人說,他的朋友在王瑞生身邊伺候,五天前起夜時,好像聽到了王瑞生房裡有小孩的哭聲。”
“小孩的哭聲?”於素驚訝道:“難道他不是被女鬼纏上,是被新娘肚子裡的孩……不對啊,新娘不是三天前死的嗎?難道她死前就流產了?”
齊行不置可否,隻陳述道:“第二天,員外夫人下令讓人在房子周圍放了塗上毒藥的食物,說野貓半夜叫得太嚇人,跟小孩子哭一樣。”
他說完後,南曲和於素也說了下在外麵打聽到的情況。
二人知道的內容幾乎一致,沒什麼出入。
說到包打聽卷了包袱離開鎮子的事情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落到了齊行身上。
齊行卻笑了:“跑就跑吧,我問過了,知府的事,他可能真不知道。”
為了查出這個信息,他把包打聽的手放在桌上,一菜刀砍在了手指縫隙間,嚇得對方當場尿了褲子,卻還是發著抖流著淚說不知道。
要麼是說出那件事會有比死更可怕的後果,要麼就是他真不知道。
不管是哪種原因,他們都肯定撬不開他的嘴了。
信息歸總之後,大家混到廚房去吃了點東西,接著便等著天黑後的行動了。
至於晚上藏身的地方……目前看來就隻有旁邊這座沒人會來的院子了 。
他們在牆壁上垂了條繩子,內部搭了桌椅,好方便來回翻越。
之後就一邊在院子裡尋找更細微的線索,一邊等待著天黑。
而就在這個過程中,南曲和白桃發現廚房左側靠牆壁的地上,有幾塊比較鬆動的磚頭。
她們將其一一撬開,稍微挖了幾下泥土,就挖出了一隻黑漆漆的壇子來。
它深陷在泥巴裡,但壇口就在上麵。
玩家們沒有把它挖出來,就直接打開了上麵用布包了一層又一層的封口。
當那封口被揭開的一刻,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一下子竄了出來,直衝腦海。
那味道難以形容,是一種能辣眼睛的惡臭。
整個廚房都在一瞬間被熏得臭不可聞!
最前方的齊行和單書最慘,被臭得轉身就乾嘔了起來。
南曲便捂著鼻子將手電湊近過去,照亮了那口黑漆漆的大缸。
——一顆披頭散發,麵色慘白的頭顱,唰的一下抬起頭來。
血紅色的雙眼,隔著壇口,死死地盯住了她。
南曲猝不及防對上這麼個東西,嚇得連頭發根都豎了起來。
她下意識大喊了一聲:“臥槽!有鬼啊!!!”
與此同時,一拳就對著那張臉砸了過去!
隻聽“哢擦”一聲輕響,她反應過來收回手時,那女鬼的臉竟多了個凹陷的深坑。
看完全程的其他人:???
南曲:“那啥……嚶嚶嚶?”
“嚶個屁,還不快跑!”
張浩一把拽起南曲 ,拉著她就往外圍牆那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