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夕陽的餘輝灑落在東海大學兩塊綠茵場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在綠茵場飛奔、揮灑汗水的學生,也能看到三五結群的女生漫步在塑膠跑道上,時不時地對球場上的學生指指點點。
結束一天課程的張芊芊從校園路走過,路過球場時,腦海裡不由閃現出當初陳帆在籃球比賽中大殺四方的場景,嘴角情不自禁地勾勒出一道幸福的笑意。
或許是因為今天見到了陳帆的緣故,即便早上的時候接到了王浩的搔擾電話,可是張芊芊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對於如今把自己和陳帆的關係定義成過客的張芊芊而言,她不敢奢望和陳帆朝夕相處,隻要能夠每天看到陳帆那熟悉的身影,她就很高興了。
穿過校園路,張芊芊走出校園,攔下一輛出租車前往自己所租的公寓。
坐在汽車的後座,張芊芊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然後打開了手機,赫然發現有兩個未接來電,一個是早上打電話的王浩,在她掛斷電話後打了一個,而另外一個人則是她曾經那張簡易人脈圖中的重要角色:陶偉。
當初,為了給自己未來打下堅定的人脈網,張芊芊不斷地遊蕩在各個圈子的邊緣,陶偉算得上她當初認識的紈絝之中比較有權勢的一個。
對於底層圈子而言,父母是廳級乾部的都可以算得上[***],最不濟也算是官二代,而對於頂尖圈子而言,沒個省部級的老子,你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
陶偉的老爸陶建明在被稱為官場踏板的東海,無法和有著陳家大靠山的陳飛以及標著濃重“燕家”色彩的黃誌文相提並論,但身為東海金融係統實權人物,且擁有正廳級官銜的他,也算的上一個重量級的人物。
甚至,在長江三角洲金融係統,陶建明都是一個重要角色。
尤其是自從陳飛來到東海,他和陳飛走得很近後,地位和影響力曰益劇增——在東海很多體製內人士心中,陶建明已經成為了陳飛的嫡係,也成為了陳家派係中的一員。
朝中有人好做官。
有了陳家這座大靠山,以陶建明的能力和資曆,想再往上一步,也並非癡人說夢話……張芊芊對於如今陶建明在東海官場越來越順風順水不太了解,但是她很清楚,因為自己當初拒絕了陳飛,打了陳飛的臉,導致陳飛發怒,動用手中關係,找到陶建明,將自己的母親馮婷從實權部門調走,扔到了一個可有可無的部門,雖然依然還是正處級,可是身份、地位一落千丈。
此時,愕然看到陶偉的名字,想起早上那個電話,張芊芊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她記得陶偉和王浩認識,而且關係還不錯。
暗自思索了一番,張芊芊覺得,多半是自己的改變引起了王浩的憤怒和疑惑,所以打電話找陶偉求證,陶偉才難得地聯係了一次自己。
想到因為自己改變之後,曾經那些費儘心思籠絡的紈絝子弟時不時地打電話來搔擾自己,自己雖然拒絕再和那些人來往,卻沒有換掉電話號碼,張芊芊暗罵自己糊塗,同時決定明天去移動公司重新辦一張卡。
“我知道,我的未來不是夢……”
忽然間,就當張芊芊要收起手機的時候,手機鈴聲響起。
疑惑地重新拿起手機,張芊芊赫然看到是母親馮婷的電話。
因為三月份陳帆當初陷入絕境,馮婷說風涼話,導致張芊芊和父母徹底決裂,自己在外租了一間公寓,再也沒回過那個冰冷的家。
同時,無論是父親張生光還是母親馮婷都對她有些失望,在過去三個月之中,隻打過一次電話,讓自己去和某個江蘇官場大佬的兒子見麵,自己拒絕之後,就再也沒有打過電話。
此時,愕然看到母親的電話,張芊芊第一個念頭是,母親又給自己物色了新的相親對象,同時還帶著一絲僥幸:母親是因為想念自己才打來電話。
懷著複雜的心情,張芊芊接通了電話。
“芊芊,你在哪裡?”電話接通後,聽筒裡傳出了馮婷緊張而焦急的聲音。
馮婷的異常,令得張芊芊有些疑惑,她想了想道:“剛放學,準備回住處呢。”
“芊芊,你快回來!”馮婷說著,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語氣中更是夾雜著一絲哭腔,恐懼的味道很濃。
馮婷反常的表現,讓張芊芊心中的疑惑更濃,她略有些擔心地問道:“怎麼了?”
“你……你回來!回來媽給你說!”馮婷說著竟然抽泣了起來:“芊芊啊,媽的命可就掌握在你手中了,你若是不回來,今後恐怕就見不到媽了!”
儘管經過改變後的張芊芊對於馮婷的理念和所作所為極為反感,不過俗話說的好,血濃於水,親情是斬不斷的,此時聽到母親馮婷在那邊急得哭了起來,張芊芊臉色當下變了,想也沒想,道:“媽,你彆急,我這就回去。”
“嗯,媽等你。”電話那頭,馮婷似乎不願意和張芊芊在電話中交談,說著,直接掛斷了電話。
張芊芊一愣,想再打過去,最後又放棄了這個念頭,而是讓出租車司機改變路線,前往三個月未曾回去的家中。
四十分鐘後,帶著幾分不安,幾分擔憂,張芊芊重新回到了那個一度令她覺得沒有絲毫溫暖的家中。
當她走進家中的時候,父親張生光坐在沙發上,麵色陰沉地吸煙,而母親馮婷則是拿著衛生紙,以淚洗麵。
“芊芊!”
看到張芊芊回來,馮婷立刻從沙發跳了起來,哭著跑向了張芊芊。
“媽,你怎麼了?”張芊芊見狀,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已成淚人的馮婷。
馮婷抓著張芊芊的胳膊,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哭著道:“芊芊啊,你一定要救救媽啊,否則媽……”
說著,馮婷眼淚流的更歡實了,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哭,哭,你他媽就知道哭,當初我讓你留個心眼,把痕跡都消除,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被人家抓住了把柄……”張生光看到張芊芊進門後,馮婷像是死了爹媽一樣哭個沒完沒了,忍不住發火道。
愕然聽到張生光的訓斥,馮婷失聲尖叫了起來:“張生光,你個沒用的東西!你現在倒是敢教訓我了!如果不是我,憑你的年薪,你能開得起上百萬的寶馬七係,住這棟價值上千萬的彆墅麼?”
同樣身在金融領域的張生光雖然名氣不小,但隻是給人打工,不像馮婷這樣吃皇糧。以前馮婷手握實權的時候,張生光在家中的地位並不高,話語權就更不用說了。
甚至,就算馮婷被扔到可有可無的部門,失去手中的權力,張生光依然沒有成為家中的主導。
此時,眼看馮婷發飆,張生光雖然心中煩悶,但也沒再多說。
“你們彆吵了!”張芊芊見狀,皺眉,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芊芊啊,媽給你說,慢慢給你說。”聽到張芊芊的話,馮婷沒再發瘋,而是拉著張芊芊走到沙發旁邊坐下,道:“芊芊啊,你也知道,媽當初為了讓咱們這個家的生活質量提高,為了能讓你穿好衣服,拎好皮包,沒少拿人的錢。”
“有人要拿這件事情針對你?”張芊芊不傻,她很快通過之前張生光的話和此時馮婷的話判斷出了一切。
馮婷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點頭:“嗯。陶建明那個王八蛋為了巴結陳飛,報複我,把我丟到可有可無的部門不說,還要將我乾淨殺絕啊!”
“事情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張芊芊想起了自己當初招惹陳飛的事情,也想起了早上拒絕王浩的那個電話。在她看來,自己招惹陳飛已經大半年過去了,如果陳飛要將自己母親乾淨殺絕,遠不會等到今天,事情應該和自己早上接到王浩那個電話有關。
“今天,陶建明的秘書突然跑到我的辦公室告訴我,最近市紀委要展開一次廉政反腐的清查活動,目標對準了我,準備將我當成典型。”馮婷滿臉恐懼地說道:“他還說,如果我不想吃花生米或者後半輩子在牢獄中度過,就讓你給陶建明的兒子陶偉打電話。”
“芊芊啊,媽知道,你和陶偉很熟,你給他打個電話吧,讓他跟他爸說說,放過媽,好麼?”馮婷哀求道。
沒有吭聲,張芊芊皺著眉頭,思索著前後的因果關係。
“芊芊啊,媽知道,以前對你不好,逼著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馮婷見張芊芊不說話,連忙又道:“你放心,媽以後再也不逼你了,你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張芊芊無力地閉了一下眼睛:“媽,你彆急,我現在就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