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她像是虛脫了一般,無力地依靠在醫院走廊的牆壁上,透過病房門的縫隙,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母親馮婷,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一般從她的眼眶中湧出,沿著她那憔悴的臉龐,悄然滑落。
“呼~”
幾秒鐘後,她咬了咬嘴唇,深深吐出一口悶氣,擦掉淚水,然後竭力地調整了一番情緒,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走進了重症監護室。
重症監護室裡,馮婷因為被病魔摧殘的緣故,整個人骨瘦如柴,臉色蠟黃,目光黯淡無神,像是即將走到生命的儘頭一般。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她得了癌症,而且是晚期,如今癌細胞已經擴散到全身,被醫生宣判了死刑。
“姍……姍姍。”
餘光看到張芊芊走進病房,病床上,馮婷艱難地挪動了一下身子,輕聲地呼喚著張芊芊。
“媽!”聽到母親馮婷的呼喚,看到馮婷一臉痛苦的表情,張芊芊臉色一變,連忙上前,蹲下身子,握住馮婷枯黃的手:“媽,您沒事吧?”
察覺到張芊芊的擔憂,馮婷艱難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傻孩子,我沒事。”
耳畔響起馮婷的話,張芊芊鬆了口氣。
“傻孩子,又哭鼻子了?”
看到張芊芊臉上殘留著淚痕,馮婷輕輕歎了口氣。
“沒……沒有。”張芊芊搖了搖頭:“剛才去洗了把臉。”
“芊芊。”
馮婷卻是沒有戳穿張芊芊的謊言,而是再次出聲呼喚道。
“媽,您說。”
張芊芊緊緊握著馮婷的手,生怕馮婷突然離她而去。
“芊芊啊,我的病,就算醫生不說,我心裡也有數。”馮婷說著,見張芊芊欲要開口,艱難地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張芊芊的腦袋,道:“你不用安慰我,也不要難過,畢竟……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誰也無法改變。”
“媽!”
耳畔響起馮婷的話,張芊芊心中最後一份僥幸被擊得粉碎,嘶聲哀嚎,淚流滿麵。
“傻孩子,不哭,啊,乖,不哭,來,陪媽說說話。”馮婷說著眼睛,艱難地擦去張芊芊臉上的淚水,然後望著天花板,輕輕歎了口氣,道:“以前老是聽人說,很多人活了一輩子也沒活明白自己說了個什麼。一直以來,媽都以為自己活得很明白,到了現在,媽才知道,媽以前活得很愚昧。”
“以前我總覺得有錢、有勢才是活出滋味,如今我才發現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人啊,到這世上來一回也不容易,誰也不知道下輩子是不是會投胎變成豬。所以啊,人不能掉在錢眼裡,不能迷失在欲望之中。錢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健康、平安。曰子可以苦點,可是……隻要健康、平安就是最大的幸福。”
說到這裡,馮婷顫抖著撫摸著張芊芊的臉:“芊芊,對不起,媽當初不應該逼著你按照媽的意願去生活,更不應該逼著你去結交那些富貴人士。”
“媽……”張芊芊淚流滿麵地抓著馮婷的手,瘋狂地搖著頭,道:“你不會有事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這裡的醫生不行,我們去燕京,燕京不行就出國,我相信你的病總會治好的!”
“傻孩子,癌症是人類在醫學領域麵臨的最大難題,至今也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馮婷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似乎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隨後又道:“芊芊,媽在走前想讓你幫媽辦一件事情。”
“媽……”
張芊芊泣不成聲。
“芊芊,答應媽最後一個請求,好不好?”兩滴清淚從馮婷的眼角滑落,她用一種懇求的語氣問道。
張芊芊沒再繼續自欺欺人,而是哭著點了點頭:“媽……你說。”
“媽想在走之前見陳帆一麵,你幫媽把叫到這裡,好嗎?”馮婷咽了口吐沫,艱難地說道。
陳帆?!
愕然聽到這個名字,張芊芊不禁一呆,隨後滿眼淚花地看向馮婷,看到馮婷那懇求的目光後,心中很想答應馮婷,不過一個微弱的反對聲音令她沒有選擇第一時間答應,而是哭著問道:“媽,你見陳帆乾什麼?”
“芊芊,你不要問那麼多,答應媽最後一個請求,好不好?”馮婷沒有解釋,依然用一種懇求的目光看著張芊芊。
再次看到馮婷的懇求目光,張芊芊心中一痛,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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