薔薇的歎息(1 / 2)

橫濱是個曾經繁華無比的港口城市,來來往往的重型貨物從這裡吞吐,化為閃亮亮的真金白銀。

所以自從經曆過戰火洗禮後,百廢待興的橫濱遺留了擁有數不儘的廢棄碼頭和倉庫。

偏僻的地理位置,人跡罕至的環境,開闊的地形……

種種有利條件的彙聚,讓這些荒涼廢棄的倉庫成為小規模武裝集團最喜歡的落腳點。

臨海的廢棄倉庫中,一支黑漆漆的隊伍全副武裝的蹲守在倉庫生鏽的紅色鐵門口。

這支隊伍是貧民窟數不儘的小幫派中不起眼的一個,最近才有了崛起的跡象,不僅武器裝備鳥槍換炮,就連規模也有所擴大。

要知道,在貧民窟,普通人的武器最好也不過是一把水果刀。

而最普遍就是生鏽的一截鐵片,隨處可見,足夠便捷,隱藏在袖子裡又隱蔽,足以趁敵人不備一擊得手。

鐵片造成的傷口並不以為懼,傷口暴露產生的感染和鐵鏽造成的破傷風才是隱藏的殺招。

在藥物緊缺更甚於食物的貧民窟,生病無疑是奪人性命的死神。

可想而知,在貧民窟,擁有了一批碾壓式現代熱武器的小幫派混得如魚得水。

而這些,全都是那個人——

蹲在鏽紅大門口的小頭目端緊了手裡的槍,不住地瞥向關緊的大門,想到那個人,不禁惴惴。

那個穿著滑稽白大褂的男人,自稱是普通醫生的男人,在貧民窟也是赫赫有名的不好惹。

小頭目瞟了一眼緊緊抱在懷裡的槍,線條流暢,黝黑光澤。

自從幾個星期前,莫名其妙得到了他的幫助,他們的組織就飛快地擴張著,從前所不敢奢望的,所羨慕著的,奢華的生活。

都觸手可及。

老大他……

小頭目想著,又轉頭看了一眼關得緊緊的大門。

那裡麵,老大正和那個男人談判……

“人心不足蛇吞象……是我很喜歡的一句話。”

倚靠在昏暗的牆角,森鷗外輕鬆地說著,語氣輕鬆,好像在與多年不見的老友親切會麵。

而不是正被繩子緊緊綁住,身上的白大褂淩亂不堪,處境糟糕。

麵前站著居高臨下,反咬一口,全副武裝的歹徒。

身材矮矮胖胖的崎川下,如臨大敵地警惕著的眼角抽了抽,看著眼前這個閒適到輕鬆的男人,揮了揮手中的槍,語氣不善。

“哼哼,森先生,森鷗外……不用說這些廢話。”

“你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被自己施舍過的可憐玩意兒,給反咬一口吧!”

崎川下竭力裝作不屑的樣子:“那小鬼,叫太宰治是吧,還是有那麼點用處的。”

他不知道,自己眼中深深的恐懼已經出賣了他。

隻要參與過太宰治的計劃,無論是誰,都會在極度的恐懼中忘記他年幼的年齡和俊秀的外表。

那是堪比鬼神一樣的智慧,是神話預言一樣的計劃,人類傾儘思緒也不能企及的高度。

頂尖的陰謀家,漫不經心間將命運玩弄於掌心的操心師。

崎川下努力穩住心神,努力說服自己,把對那個黑發小鬼的恐懼暫時甩到腦後。

目前的主要目標還是森鷗外,畢竟他們要的貨,線索還掌握在他手上。

“彆廢話,剩下的貨在哪!”

“啊,你是說剩下的武器嗎……”

森鷗外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唔,二層結構……果然不出所料是這個倉庫嗎,希望太宰君動作快一點啊……

“沒錯!就是剩下的那部分!快給我!”

崎川下激動了起來,像一隻粗魯的大猩猩一樣不停地揮舞著手上的武器。

隱藏在陰暗裡胖胖的臉上神色猙獰,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當初為了情報,像一隻畏縮在地溝裡的老鼠一樣,卑躬屈膝的樣子。

“哦——就在——”

森鷗外故意支支吾吾地逗弄著麵前的人,看著他上躥下跳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十分快樂。

畢竟還是要儘量拖延一點時間,比起處理文件,和頭腦簡單四肢還不怎麼發達的大猩猩周旋,簡直可以算是難得的休憩時間。

森·加班·鷗外露出了疲憊的笑容。

如果荒川依奈知道他的遭遇,沒準會產生同病相憐的感覺。

不過更大的可能會是掐著著腰狂笑並狠狠嘲笑他的黑眼圈。

不會吧不會吧,居然真的有人慘到天天加班不睡覺嗎~

(一隻安吾路過並狠狠打了個噴嚏。)

社畜何苦為難社畜。

不過很可惜的是荒川依奈正專心趕路,無暇他顧。

身材嬌小的瑟芙洛單手拎著一把巨大鐮刀,像一隻輕巧的貓一樣,靈活地跳躍在港口荒無一人的廢棄房頂上。

高速移動下,凜冽的風迎麵吹拂,瑟芙洛享受地眯起雙眼。

黃金一樣的發絲空中飄蕩,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玫紅的洋裙波動中暗紋漾著碎碎的星光。

“唔……讓我看看……在哪呢……”

瑟芙洛站在房區最高的鐘塔尖尖上,把手搭在眼睛上眺望著下方的縮小的建築,踮起腳尖嘟囔著。

“啊,原來在這兒~”

瑟芙洛小小歡呼一聲。

下一瞬間,一陣風掠過,塔上已經空無一人。

…………

一陣不好的預感陡然襲上,森鷗外若有所思地停下了話頭。

異能者的預感通常都有跡可循,而森鷗外,恰恰是最不會忽略莫名其妙預感的那類人。

有什麼超脫預料的事……發生了。

陡然失去了同對方周旋的心情,反正估計這時候文件早已經到手。

森鷗外冷厲的目光掃過一無所知,還在蠢蠢叫囂的崎川下,徹底喪失了和他繞圈子的興趣。

拋出的魚餌,被榨乾了所有價值後,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崎川下不知道,在看似普通的談判對峙中,自己的底細已經被套得乾乾淨淨了。

他仍舊抱著美好又愚蠢的幻夢洋洋得意。

“哈,大名鼎鼎的GSS知道吧?”

崎川下本就被肥肉擠得隻剩一條縫的小眼睛彎了彎,顯得得意極了。

“前兩天他們找上了我,邀請我加入,還說隻要我加入,就能一步當上隊長!到時候——權利和金錢,那不是踮踮腳尖就任老子享受!”

聽著崎川下嚷嚷的話,森鷗外斂下眼眸,若有所思。

利益啊……隻怕到時候,這錢,你有命拿,沒命花。

GSS是嗎……看來再小心也還是被注意到了……

沒錯,他提供的軍火情報原本就是他吃不下,拋出去釣魚的魚餌,釣一釣最近針對他的勢力。

不管是不是明白這一點,隻要見到了足夠動心的肥肉,有哪隻餓狼會因為懼怕陷阱而踟躕不前呢?

隻要敢伸手,就要做好被狠狠咬一口的準備。

森鷗外低笑一聲,輕輕晃動了一下身上綁的緊緊卻不成章法的繩子。

係得亂七八糟的繩結應聲而開。

畢竟隻是一隊烏合之眾,就算有了武器,也不能要求一群拿著槍的猴子會太多。

一手撐地翻身猛然跳起,森鷗外的白大褂隨動作翻飛,像一隻展翅的白色海鷗。

薄而銳利的手術刀閃過一道寒芒,冷冷的刀光乍現,劃破空氣,劃過脆弱的喉頸,一抹血光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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