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誠,無比的真誠。
要是荒川依奈不知道他的為人的話,就憑他這一句真誠無比的保證……不說大力重用他,起碼會給予基本的信任才是。
而一旦開始信任他,就代表著已經一隻腳邁入深淵。
“是嗎……那我拭目以待,森醫生。”
宮城空知不置可否,也沒說信不信,隻是握了握手,隨即把手抽回來,“首領不便,就不多留你們了……廣津先生。”
“在。”
“送送我們的客人。”
“是。”
廣津柳浪後退一步:“請。”
森鷗外頗有深意地望了宮城空知一眼,嘴上倒是客客氣氣,“辛苦廣津先生了,我們就不再多做叨擾……走吧。”
攬著兩個小蘿莉,森鷗外順從地跟著廣津柳浪出了首領辦公室。
目送四人一行走遠,宮城空知目光似有若無放在雙馬尾身影上,直到那個一蹦一跳的身影漸漸遠去,消失在關閉的大門後。
良久,他垂下眼眸,抬手,愛惜地撫摸自己猙獰的半臉麵具,動作輕柔又憐愛。
惡鬼似青麵獠牙的半臉麵具,緊緊扣在瘦削的臉上,然而它的主人垂眸,露出的上半張臉,卻顯出十分的憂鬱。
一切相遇,都早已命中注定。
空無一人的昏暗辦公室,他怔怔站了一會,最後還是挪動腳步,推開房門,邁進了
更加黑暗的內室。
廣袤的黑暗吞噬了瘦削的背影,不情不願地消失於門後。
……
不同於來時的戒備森嚴,三步一崗,恨不得連一隻蚊子都打落……回程的路倒是格外輕鬆。
值班的人看到廣津柳浪也不再是一味行禮,而是停下腳步和廣津柳浪聊聊天。
“廣津先生!中午好!”
一個瘦瘦高高的黑西裝見到廣津柳浪,把端在手裡的槍胡亂塞回背後,大聲寒暄起來,一頭紅發倒是和他的體型頗為不符。
“啊,是吉川啊……我記得今天不是鬆島當值嗎?”
廣津柳浪熟稔回答,抬手“啪啪”拍了拍吉川的手臂,聲音之響讓荒川依奈牙酸。
這……真的不疼嗎?
“啊疼疼疼,廣津先生你下手輕一點啊!”吉川流著冷汗誇張大叫起來,“鬆島那混蛋,他妻子今天生了,就隻好抓我這倒黴鬼替這個混蛋值一天了唄!”
雖說是抱怨的話語,可語氣中的欣喜是怎樣也掩蓋不住的。很明顯,他和那個鬆島哥們情義深重。
“唔……原來是這樣……”廣津柳浪恍然大悟,“這下等他回來,我給他批幾天假。”
“感謝廣津先生慷慨!”替兄弟謝謝廣津柳浪後,吉川把目光移到身後跟著的奇怪隊伍上。“廣津先生……這是……外麵的醫生?”
醫生?醫生為什麼還要帶著兩個孩子來見首領?這裡是Mafia盤踞的領地,又不是什麼兒童遊樂場。
吉川發現自己搞不懂這些文化人的腦回路。
“吉川先生,你好,我是首領新上任的貼身醫生,森鷗外。”
森鷗外本人似乎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即使對麵站的是凶神惡煞的Mafia,也能過輕鬆自如拋出橄欖枝,開啟話題。
“呃、呃,你好你好,我是吉川小岡,”吉川小岡顯得有些拘謹,看著森鷗外的眼神摻雜絲絲縷縷的憐憫,“森醫生。”
做醫生,是一個高危職業——尤其是你的病人有權有勢,樹敵無數又生命垂危。一個不小心,那就是殺身之禍。
醫術昏庸,自然免不了一個死;可要是妙手回春,覬覦著那個位子的大人物們不見得會手下留情。
不然,首領前麵幾任貼身醫生和不端增增減減的醫療團人數,有誰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吉川小剛微妙的神情似乎對森鷗外並沒有什麼影響,從善如流地收回手,森鷗外笑而不語。
“這兩個孩子……?”
想了想,對於某種對孩子的移情作用,及川小剛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還是讓孩子們在家等比較好……”
首領不太喜歡嘰嘰喳喳的小孩子。
“你好你好!我是愛麗絲。”
“我是瑟芙洛~”
兩個女孩把手高高舉起,調皮可愛的樣子十分討喜。
精靈古怪的樣子,讓他想起了自己家裡可愛的女兒。
“喏,給。”
從口袋裡掏出兩顆糖果遞給小女孩們,想到女兒,吉川小剛笑得有點傻。
愛麗絲和瑟芙洛乖乖接了過去,甜甜道謝。
瑟芙洛低頭仔細研究躺在掌心的糖果,普普通通的包裝,印著誇張又豔麗的花紋,彌漫著一股劣質工業糖精的味道……遠遠比不上她吃的那些昂貴又精致的手工糖果。
雖然森鷗外每天都跟她們哭窮,但是實際上他們的生活已經比很多普通居民都要富裕得多,不論是生活、起居、還是飲食,都不隻是一個小診所醫生負擔得起的。
瑟芙洛不否認森鷗外的用心,事實上,這也正是她正逐漸接受他的原因之一。
不過……
“窸窸窣窣”剝開塑料糖紙,把小小的粉色糖果含到嘴裡,細細感受劣質的甜味在舌尖化開的奇妙感覺。
能夠嘗到的,暖洋洋的感覺……就像是羅希姐姐撫摸頭發的手一樣讓她舒服。
瑟芙洛舔了舔嘴唇,悄悄收緊拉著森鷗外白大褂的手,一抹血紅飛快從眼底閃過。
這感覺也並不賴嘛~
一顆其貌不揚的種子,紮根在一片荒蕪的平原上,總有一天會因為惡劣的條件死去。
不過也許會被小心嗬護起來,開出奇跡的花朵……也說不定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