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芙洛此時的表情狂妄,但是她的確有狂妄的資本。
儘管還是個孩子,但是她的戰鬥經驗遠超大部分人,就連經驗豐富的老牌黑手黨都不是她的一合之敵。
看著她臉上狂妄自信的笑容,不知怎麼的,芥川銀並沒有感到類似自大的情緒。
無疑,這句話是真實的寫照。
“好吧,看來今天哥哥的安全好像有所保證了呢!”
卸下心中的沉悶,芥川銀朝著金發藍眸的女孩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
……
是夜。
明月高懸,一輪潔白無暇的玉盤高高掛在天邊,淡淡的瑩藍色月光灑落海邊,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鑲一圈銀邊。
海風鹹澀,帶著海的濕潤,它略過銀白月光,穿過無數集裝箱,吹起瑟芙洛的金發。
月光下,最高的集裝箱上,女孩的影子被拉長。
“哈啊——好困。”
自顧自打了個哈欠,瑟芙洛坐在高高的集裝箱上,長長的雙馬尾隨著海風飄揚。
在她身邊,站著一個沉默的身影,海風吹來,低低的咳嗽聲隨之飄散。
“喂,我說,芥川龍之介是嗎?你怎麼除了咳嗽,跟個鋸了嘴的悶葫蘆似的不出聲……你妹妹可比你善談多了。”
站在瑟芙洛背後,芥川龍之介向上拽了拽衣領以抵禦海風的侵蝕:“……在下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瑟芙洛是港口Mafia派出來的武力擔當,他隻是一個臨時的武裝人員,沒有任何想攀關係想法的他,當然秉持沉默是金的原則,少說少錯。
“怎麼沒有可以說的?我聽說你是從貧民窟來的……和我講一講貧民窟的生活?”
芥川龍之介一愣。
“貧民窟……就是弱肉強食的地方,每個人都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活下去,為此,連自己的廉恥和公知都能丟棄。”
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沒了?”
“沒了。”
語言是無法清晰描述出貧民窟的貧窮和殘酷的,如果不是想親眼所見,想必很多人這輩子都無法想象到為了一片發黴發臭的麵包片而殺人的生活吧。
芥川龍之介就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地方。
但是生活在貧民窟的人是野獸,是怪物,是無法體會到活著意義的行屍走肉。
他們隻知道要活著,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活著。
他們生活在地獄一樣的生活裡,悲哀的是,隻有外麵的人會為他們感到可惜——
因為他們自己都不懂得什麼是可惜自己。
沒有人教過他們除了殺戮爭奪以外的東西……那些仿佛生來就具備的感情不能用來飽腹,通常也是他們丟棄得最快的。
“好吧,聽起來是挺糟糕的……但是你和銀意外地倒是很不錯。”
比起野獸,他們更像人。
瑟芙洛的目光從他的頭頂掃視到他的大衣,他的內襯,他整理得乾乾淨淨的衣服。
芥川龍之介抿唇不語,純黑色的眼瞳月光下更為純淨,好像水洗過的黑曜石。
但是他的思緒卻忍不住想到一個人,一個溫柔到怪異的人。
“在下和銀曾經遇到過一個人,是他給我們原本的生活帶來改變。”
芥川龍之介說了一句話,腦袋裡想的卻是三年前的人影。
辻原曜。
在三年前忽然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少年。身手異常犀利,做事老成周到,喜歡貓貓,當初還突發奇想要收養他們幾個……
雖說後來因為自己年齡太小,不符合收養法而被迫放棄這個念頭。
幾年前遇到他的時候,辻原曜其實並不想現在一樣豁達開朗……雖然能看出本能的溫柔體貼,但是對於尖銳物品和巨大的聲響十分敏感,容易過激,也時常麵對著空無一人的角落獨自發呆。那時候的辻原曜像一把精致脆弱的匕首,傷痕累累,雖然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卻脆弱到一折就斷。
說不清那幾年他們這樣一個小團體到底是怎樣接納他的,隻是忽然有一天回過神來的時候,隊伍裡就連新加入的孩子都在追著他的屁股喊“曜哥哥”了。
芥川龍之介不知道他的過去,但是幸好能夠遇見辻原曜,讓他和妹妹不至於在貧民窟中顛沛流離,讓他的夥伴們都有機會獲得活下去的權利。
“我很感激他。”
芥川龍之介摸了摸身上略顯寬大的衣服,衣擺下麵,羅生門靜靜漂浮著。
“啊,這樣啊。”
完全不知道芥川龍之介在說誰的荒川依奈應了一聲,聲音乾乾巴巴的。
料她自詡還是人家的半個監護人,結果連這麼一個人的存在都不知道……太尷尬了吧!
可惡,誰來拯救一下現場尷尬的氣氛!尷尬星人已經要腳趾扣地了!
“轟隆!!!”
伴隨耀眼的閃光,熱浪騰飛下,遠處緩緩升起的爆炸雲閃爍著橘紅光芒,在黑夜中格外明顯。
!!!
好耶!
終於擺脫社交地獄的荒川依奈拎起鐮刀,眉飛色舞地歡呼一聲。
終於來活啦!
感謝感謝!不知死活的襲擊者!我一定會給你們挑選最奢華最閃耀的棺材來感謝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