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川依奈拎著滲血的鐮刀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堪比歐美恐怖大片的屠殺現場,屍體十分整齊地擺放在地上,綻放一朵朵的血花。
腳下用力,輕盈跳躍到站在屍體山上,瑟芙洛肩上扛著鐮刀,斜著眼神看著纖細的小腿上沾到的血跡,撇了撇嘴。
真討厭,新換的蕾絲玻璃襪,好不容易找到的簡單款式,又弄臟了。
“喂,我說,”穿著新換的瑪麗珍鞋,瑟芙洛腳尖嫌棄地推了推腳下軟綿綿的屍體,抬頭不滿地直視芥川龍之介,“不是讓你留一個活口嗎,這一堆歪七扭八拚在一起的東西好像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種……”
帶著蕾絲手套的手指挑剔地隔空指著腳下,瑟芙洛歪頭想了一會,終於從腦袋裡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啊對了,想起來了——能說話的那種。”
彆說能說話了,就連能勉強看出來還是個人形的都寥寥無幾,更多的是幾隻手腳零落地碼放在一起,像是什麼超現代藝術作家的人體拚圖……還是碎了幾十塊的那種。
這下子,混在一起的線索不就更加寥寥無幾了嗎?
要不是荒川依奈看過原著,知道芥川就是這樣一個打起架直來直去的人,她肯定會懷疑芥川是不是對麵組織派來的間諜——
眼看形勢不對直接心狠手辣滅口的那種。
“……抱歉。”
自知理虧的芥川龍之介垂下眼睫,長長的鴉羽傾覆,在眼瞼下垂落密密的陰影。
!糟了,是美色攻擊!
誰能拒絕清冷美人的失落攻擊!(大聲)
“……算了算了,你沒留的話也沒什麼,我剩了幾個,大不了讓那個繃帶精來一趟。”
說完,瑟芙洛不甘心地切了一聲,小聲嘟囔:“要不是我對審訊一竅不通,根本就用不著那個繃帶精……可惡!要不然還是把他們交給Mafia審訊部好了。”
當然,瑟芙洛自己也知道,這話也就是說說過癮。
留了幾個活口當然要交給森鷗外……她又不是真的屬於港口Mafia的武裝!
“那,在下可以離開了嗎?”芥川龍之介出聲詢問。
天色實在是已經不早了,銀和夥伴們還在等著自己。
“走吧走吧,帶上你妹妹。”
瑟芙洛不在意地揮揮手,目送著那個瘦削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轉身走遠,漸漸消失在拐角處。
“啊,真是麻煩的收尾工作。”
手一揮,肩上的鐮刀應聲消散,幾粒血珠失去憑依,從空中落下。
瑟芙洛嫌棄地揮了揮手,驅散身邊濃厚的血腥味,腳下用力,從屍體堆上麵輕飄飄地跳了下來。
金紅色的小裙子蓬蓬軟軟,在空中彈跳兩下,紅色似火金色耀眼,成為這幅紅黑主調地獄畫卷裡唯一的豔色。
“喂?廢柴森醫生嗎?”
衣服被搞臟,心情十分不爽的瑟芙洛撥打了森鷗外的電話,語氣很差。
?
生氣了?為什麼?
心思一轉,森鷗外很敏銳地從轉換的稱謂中意識到了什麼。
森鷗外轉頭確認,窗外的確夜色深深,月亮躲在厚厚的雲層下,比起明亮的屋內,外麵肉眼可見的黑暗。
這麼晚了,平常小瑟芙洛早就睡了,現在反常找自己肯定是關於敵人的事情要彙報。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揉了揉眉心:“小瑟芙洛?敵人已經出現了嗎?你又把他們全殲了?”
這個“又”字就很傳神。
手機裡麵傳來女孩清脆的抱怨聲:“笨蛋森醫生!我留了幾個活口給你啦!不就是上次打架的時候一不小心把他們全都弄死了嗎……至於每次都用這種話惹我生氣嗎!”
語氣中的憤怒和心虛幾乎透過聽筒滿溢出來。
為了自己的聽力著想,森鷗外把手機稍微拿遠了一點,眼前已經浮現出了女孩惱羞成怒的樣子:“沒有,我就知道小瑟芙洛一定會記得留下一些活口給我的。”
不是他非要惹小瑟芙洛嫌棄,但是不提醒的話真的不像女孩自己說的那樣,能在打上頭的時候還記得留幾個喘氣的給他啊!
一打起來就不管不顧,雖然很可靠,從來沒有輸過一次,但是也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完、整、地、從薔薇花瓣裡出來。
“哼,還不是森醫生每次都在抱怨,像一個哀怨的老婆婆一樣羅裡吧嗦,我的耳朵都要起繭子啦!”
瑟芙洛可不想再嘗試森鷗外的怨婦眼神攻擊了,肉i體傷害不強,精神傷害極大。
“……好了,隻要小瑟芙洛記得,我就能夠放心了。”
森鷗外眼角一抽,實在是不想知道自己在瑟芙洛的視角是個什麼糟糕形象。
“要不要我派人接你?”
“嘖,好吧,我的新衣服都濕了,把我接回去也好。”
“嗯,小瑟芙洛先在原地等會,接你的人馬上就到。”
“快點哦。”
“知道,絕對不會讓小瑟芙洛等太久的。”
含笑掛斷電話,森鷗外把手機放到桌麵上……妖紫色的眸子靜靜盯著黑下去的屏幕。
珍貴的珠寶,是不能放任在外的……就算是被派出去執行任務,離開得太遠,太久,都有失去的可能。
“唔,唔唔,唔唔!”
模糊又急切的聲音把森鷗外從沉思中喚醒,他抬頭,忽然想起什麼似的。
“啊,差點忘了你,”
森鷗外嘴上掛著抱歉的微笑,但是眼中的冷凝卻足以凍死人。
總有一些看不清形勢的蠢貨自作聰明,連具體的情報都不好好調查,得到小瑟芙洛離開□□的消息就被興奮衝昏了頭腦,連最基本的判斷都沒法做好。
哼,這種人,留著也是給橫濱拖後腿。
書房裡,暖黃的燈光灑落,燙金的書封和純黑的鋼筆散亂擺放在深色書桌上,森鷗外撐在桌子上,十指張開相對,眸子裡閃爍著神秘的光影。
狼狽跪倒,臉緊緊貼在厚厚地毯上,俘虜被五花大綁。
“看來你是不願意再開口了……啊,真讓人苦惱,拿不到證據什麼的。”
森鷗外微微蹙眉,臉上裝模作樣的充滿煩惱。
“既然你不願意說,自然也有辦法招待招待你,就是不能親自來了,畢竟——可愛的小瑟芙洛還在半路上,等下要是回來等不到我發脾氣了……”
森鷗外若有所思地低頭,瞄了一眼手機,地圖上移動閃爍的紅點正在往逐漸靠近診所的方向移動。
“相信我,雖然你可能見不到那樣的情景,但是絕對不想惹一朵帶刺的小薔薇生氣呢~”
語氣裡的炫耀都要溢出來了。
刺殺者:???
雖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切,森先生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譜。”
站在角落裡的人突然出聲,拯救了逐漸滑稽化的氣氛。
暗殺者身體一顫。
就是這個聲音,他的眼前隻能看到一角黑色風衣,這個聲音的主人他永生難忘。
他接近的時候原本以為是個普通的男孩,滿懷信心準備下手解決的時候才發現,這TM就是個活閻王套了個男孩的皮!
俊秀精致的皮裡麵包裹的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是不詳,是災厄……是看透人心的怪物!
“啊呀,在發抖呢,”森鷗外拄著腮幫饒有興趣,“在害怕嗎?害怕太宰君?”
真是無用的下屬,就和他的組織一樣無用。
太宰治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連個餘光都沒分給地上死魚一樣臉色青白的刺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