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我需要的是打手,不是寵物。”
荒川依奈沒有說什麼假兮兮的漂亮話,像是“不用客氣,從此往後就是一家人”,“以後跟著我,絕對不會虧待你”什麼的話……
……yue。
說的比唱的好聽,彆說鐳缽街吃虧比吃飯還頻繁的人精們不信這話,隻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不會信的好嗎?
“是,大人。”
果然,這種冰冷冷的語氣更讓垂首著的少年心中一定,他恭敬地回複,頭頂上一卷呆毛迎風搖晃。
“彆叫我大人了,我是西宮裡繪,”荒川依奈伸手,揉了揉他蓬亂的頭發,“以後就跟著我吧。”
“是,西宮大人,我叫……水上勉。”
少年沒有得到允許,不敢隨意起身,也不敢避開腦袋上專門逆著毛摸的手,隻能磕磕絆絆地回答道:“在下……在下……定為西宮大人效犬馬之勞。”
水上勉……?
荒川依奈模模糊糊地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但是仔細想又沒能想出什麼確實的東西來。
估計又是哪個番劇的龍套角色……?
反正這篩子一樣的世界她也不抱希望了,彆說出現個不在劇情裡的炮灰,就算哪天她走在路上,看見個粉發戴著綠眼鏡高中生拎著咖啡布丁迎麵走來,她也不會驚訝……
不,這個還是會驚訝的。
“好的,小勉。”
把莫名其妙的既視感拋到腦後,荒川依奈隨口給他起了個小名。
“……好的,西宮大人。”
“叫我裡繪吧。”西宮大人什麼的,聽起來怪中二的,而且和西宮家族裡的那些腐朽老頭子似的。
“好的,裡繪。”雖然直接稱呼了名字,但是少年的身體硬邦邦的,好像叫了她的名字,下一秒她就會跳起來用手裡那把神出鬼沒的小刀割了他的脖子似的。
“嗯哼,走吧,彆在這磨嘰了,我現在可是還有幾項安排呢。”
荒川依奈利索地伸手,把地上的少年拽了起來:“起來吧,地上坐著不涼嗎?”
“……”
水上勉拉著那隻看起來細弱的手從地上站起來,踉蹌著站好。
他垂著頭站在荒川依奈麵前,破爛的衣服雖然還算乾淨,但是依舊不免都是大大小小的洞。
謔——還挺高。
荒川依奈仰頭,咂咂嘴,看起來有點呆。
沒想到這小蘑菇不自閉了,從角落裡站起來的時候還挺高,這身高——
[西宮裡繪]自己大概有一米五這樣吧,對比同齡人還是有點矮,但是肯定是要比吃不好穿不暖的鐳缽街孩子們長得要高挑一點。
但是水上勉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儘管人是很恭敬地低頭,但是還是差不多比荒川依奈高了整整一個頭。
原本以為你是個可憐小蘑菇,結果從地裡拔起來,提溜一看,居然還有一半埋在地裡?
“呃,你多大?”
“十六。”
!
“好吧……”荒川依奈恍恍惚惚抬腳往外走,深感這個世界的玄幻,“我還以為你頂多隻有十四呢。”
水上勉的臉型就是看不出年齡的類型,更彆說長期的顛沛生活讓他身形消瘦,下巴尖尖,顴骨突出,更顯得那雙煙灰色眸子在臉上占據的麵積更大。
陰沉沉的劉海烏雲一樣壓在他優秀的眉眼上,在高高的眉骨上棲息,為原本就看不清的雙眼蒙上一層暗暗的濾鏡。
薄薄的嘴唇毫無血色,在高溫的烘烤下乾裂起皮,泛著不健康的青色。
大眼睛,瘦臉頰,再加上長而蓬亂的黑發。
拋去氣質不談,水上勉的長相的確算是優秀,放在番劇裡,大概是那種表麵瘦弱可憐,爹不疼娘不愛,實則暗地裡心態扭曲,準備報社的那種反派角色吧。
不注意看的話,的確容易搞錯水上勉的年齡。
水上勉不說話,隻是乖順地跟著荒川依奈走出搖搖欲墜的房子。
他沒有選擇的權利,技不如人,沒什麼可怨天尤人的。不丟掉性命,或者是被像貨物一樣拉走,隻是輸給這樣一個女孩,已經是最好結果。
能活下來就夠了,想奢望一些彆的簡直是做夢,他沒有被就地殺掉,現在擁有了新的任務——成為麵前少女的手下,或者說是——
走狗。
水上勉跟在少女身後,看她巡視地盤一樣,背著手在自己曾所擁有的小小領地中轉悠,所過之處,地上囂張的火焰皆退避三舍,為她開路。
她最後在“門口”停留。
“和你的過去說再見吧,小勉。”
“……是。”
水上勉點點頭,朝著場地正中央燃燒著的旗子走去。在荒川依奈饒有興趣的目光下,他伸出手,毫不猶豫地把滾燙的旗子拽了下去。
啪嗒。
餘燼燃燒,火紅的旗子跌落,在地上滾了滾。
水上勉沉沉的劉海下目光晦暗不明。
“向您效忠,裡繪。”
……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走在臟汙的街上,白瀨越想越憋屈。自己怎麼這麼快就從原地離開了?他還沒徹底確認中原中也已經死在那場“意外”裡麵了呢!
越想越氣,白瀨抬腿,狠狠踢了一腳路邊散落的鐵皮罐子!
鏽蝕的罐子“當當朗朗”地翻滾,在崎嶇不平的地麵上躥下跳地滾遠,最後“噗通”一聲跌到臟臭的水坑裡,再也浮不上來。
白瀨的目光一頓。
仿佛從這種發泄的渠道中得到了快樂,他扯著嘴角,把路邊一個接一個的垃圾踢到不遠處的水坑裡。
一時間,在這個狹窄逼仄的角落裡,叮鈴咣啷的聲音不絕於耳,小水溝的水平麵漸漸上漲,很快就漫過地麵,黑褐的汙水朝著白瀨蔓延而去。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白瀨並沒有發現這一點。
“很不錯的遊戲,不是嗎?”
“什麼人?!”
白瀨驚醒,厲聲喝問。
“哦,彆這麼警惕,我的朋友。”
暗處,房子之間的縫隙處,緩緩湧動著一股黢黑的煙霧,一個年輕的聲音從煙霧的正中央發出,語氣輕鬆得好像在自家後花園閒逛。
“我想,你現在應該也想見到我,不是嗎?”
說著,黑霧從縫隙中浪潮一樣湧出,烏雲一樣在半空中忽上忽下,猛地撲到白瀨麵前!
“!”
白瀨嚇得倒退一步,麵色慘白。
啪嗒。
從上到下,黑雲一樣翻滾的霧氣凝聚成寬鬆長袍,烈烈的風從下擺吹起,伴隨著袍角飛揚,來人長長的發絲舞動著。
一雙很有年代感的綁帶皮靴輕輕踩在地麵上,隨即被黑袍完全覆蓋,一閃而逝。
白瀨隻感覺一隻冰冷的鉤子鉗住自己的手臂,強硬地把搖搖欲墜的他扶正。
“天,我親愛的朋友,不要這麼毛躁,我們會麵的時間還有很多。”
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白瀨艱難站直,目光閃躲,不敢直視麵前的黑袍人。
當初腦袋一熱,答應了這個不知道什麼地方主動找來的神秘人,拿了他一管藥劑,得了一遝鈔票和一把威力不大的□□。
他也不是為了這些東西轉身把中原中也趕下台的,一頓飯和一張長期飯票他還是分得清,但是,錢和武器隻是交易的附贈品。
真正讓他下定決心的,還是麵前這個人拿出的新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