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川依奈若有所覺,轉頭看了他一眼。
“在呢,裡繪。”
水上勉微微喘了口氣,笑著回答道。
有時候,遊蕩在路邊,瘦骨嶙峋的,臟兮兮的野狗——
這種誰都能踹上一腳的可憐蟲,也不能小瞧啊。
……
下午的陽光灑進窗柩,在白瓷的地板上劃出漂亮的金色格子。
最近幾天格外安寧,辻原曜終於能把自己從舊的資料堆裡□□,好好享受下午的陽光了。
此刻,他和江戶川亂步兩個人在沙發上一躺一坐,兩雙眼睛直直盯著喧鬨的電視節目——
“你聽我解釋!親愛的!”
餐廳裡,留著一頭小卷毛的男主角,正“含情脈脈”地盯著滿臉蒼白的女主,滿臉焦急地說著。
“不!!我不聽!!!嗚嗚嗚——”
剛剛趕到的女主角身穿一襲小白裙,眼眶含淚,咬著唇默默哭泣。
“我和她真的沒什麼!!”
“不!!我不信!!!”
“真的,我對天發誓,我最愛的人,是你啊美惠子!”
“嗚嗚嗚我都看見你們兩個擁抱了——騙子!”
“不是,我們隻是普通朋友啊!我隻是在安慰她不是嗎?”
“嗚嗚嗚我不聽!”
……
電視裡的情節已經發展到小白花女主淋雨在夜景中走,一邊走一邊哭,哽咽小聲罵男主混蛋。
傾盆大雨配上悲情的BGM,一股虐身虐心的味道彌漫開來。
坐在沙發上,荒川依奈眨眨眼,動作僵硬地把手上咬了一口的蘋果放回茶幾——
不行了,這情節讓人胃疼。
再不把東西放下,她怕自己忍不住把蘋果扔進電視裡砸死男女主。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冷靜平和,啊,不要妄造殺孽。
呼——在心中默念幾遍“寬容和諧”之後,荒川依奈一臉祥和地從身邊摸出了遙控器——
“誒?不要換啦,亂步大人還在看!”
沒個正形躺在沙發上的江戶川亂步眼睛一眯,“啪”一下子把爪子蓋在遙控器上,阻止了荒川依奈換台的動作。
“亂步大人正看到有趣的地方呢!曜不要換掉啦!”
江戶川亂步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不時從自己懷裡的包裹裡摸出一枚點心塞到嘴裡,腮幫一鼓一鼓地咀嚼,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視屏幕。
屏幕裡,渾身濕淋淋的小白花女主正站在霓虹色燈光籠罩的橋上,趴在橋邊欄杆放聲大哭,好像要把自己忍受的委屈全都一股腦哭出來似的。
“哦哦,發燒還能在這麼大的水流裡哭,真厲害!”
江戶川亂步含含糊糊地說,眼睛一眨不眨。
荒川依奈搖搖頭,把他掉到沙發上的殘渣拂下去,省得一會被江戶川亂步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反倒全都粘在他心愛的小鬥篷上。
她是看不出女主演哪裡發燒……不過她絲毫不懷疑江戶川亂步能輕易看穿這一點。
“哪有你這麼看劇的,亂步。”
她脊背挺得直直的,半倚在柔軟的深棕沙發上,無奈道:“看劇不就是為了代入感嗎,亂步你這樣看,無論男女主還是布景,整部劇裡全都是破綻,怎麼會和裡麵虛假的人物共鳴呢?”
尤其還看得這麼津津有味……被拋到一邊墊桌角的卷宗們會哭的,真的會哭的!
“要不然我還是換個刑偵劇……我記得最近好像有一部刑偵劇在熱播,街上的女孩子們都在討論……”從記憶裡翻了翻,荒川依奈成功記起來了劇的名字,“哦,好像叫《不可思議的凶手》?”
她舉起手中的遙控器,作勢欲換。
“不要不要不要!”江戶川亂步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站起來,撇撇嘴,大聲道:“亂步大人才不要看那麼無聊的東西呢!”
他站在沙發上,拉長聲音說道:“凶手是誰,動機是什麼,作案工具在哪,證據在哪……像這種無聊的事件,明明能一下子全都看出來,他們非要傻乎乎地團團轉那——麼久,太浪費亂步大人的時間啦!”
“要不是知道這叫‘演戲’,全都是假的,亂步大人都要懷疑他們是不是全都被凶手在腦袋上踩了一腳,變得暈乎乎傻兮兮啦!”
亂步頂著獵鹿帽,朝荒川依奈吐了吐舌頭。
“都是演戲,亂步大人還是比較喜歡看這個被紅頭發欺負的白衣服女人哭哭啼啼的……起碼亂步大人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要哭,又為什麼要頂著雨在橋上哭——就算是哭,亂步大人還是喜歡在暖暖的被窩裡。”
他“嘿咻”坐下,悄咪咪把手伸到荒川依奈身邊,自以為安靜地“偷”到了遙控器。
荒川依奈無奈縱容。
“蕪湖~亂步大人大勝利!”
他把遙控器坐到屁股底下,為自己的行動大成功歡呼。
……
“哢嚓。”
福澤諭吉推門而入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有事,曜君,亂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荒川依奈好像覺得福澤諭吉在叫亂步的時候語氣加重了?
“啊——社長。”
江戶川亂步從沙發上爬下來,一副“我什麼都沒乾”的乖乖樣。
“社長?怎麼了?”荒川依奈隨之問道。
“跟我走,出任務。”站在門口,福澤諭吉嚴肅地說:“晚香堂。”
江戶川亂步一愣,睜大了翠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