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種田長官,此刻卻也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身著絳紫色和服的男人不屑輕笑兩聲,站在一把普通的破舊椅子前,上下打量被狼狽綁起,帽子掉到腳邊的種田山火頭,頭頂稀疏的頭發引人注目。
“嘖嘖嘖。”
用嫌棄的目光打量完畢,好像確認到嘴的肥肉不可能長腿跑掉似的,他咧開嘴,朝旁邊垂手靜立的人矜持頷首,誇獎道:
“這次你做得不錯,等回到家族,我會考慮一下把你從近衛隊調到我私人的隊伍裡的。”
那人遲疑了一下,看見男人的臉色愈發陰沉,忙不迭恭維道:“謝謝少爺抬舉!小人能得到少爺賞識,簡直是受寵若驚,高興得一下子沒回過神,少爺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這話一聽就假到不行,但是年輕男人並不在乎,他隻需要這些低賤的人敬畏他,像狗一樣“汪汪”叫,趴在地上滿臉諂媚地討好他就夠了。
有人會在乎一條走狗的想法嗎?
反正他不在乎咯~
“行了,這些話聽都聽膩,就不要再說了,下次再犯,直接去自己去領罰。”他不耐煩地揮揮手,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是,是,感謝少爺寬宏大量。”
那人彎下腰看不清楚神色,九十度恭敬地鞠躬,胸前一根長長的金屬鏈條幾乎垂到地上。
男人神色淡淡,從鼻孔裡哼出一個音節,權當答應。
那人表麵上倒是千恩萬謝地退到一邊去了。
一切,都被剛剛醒來的種田山火頭暗戳戳收在眼裡。
這是什麼地方……
他垂著頭,不著痕跡地望了望四周,把這間封閉空間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暗中記下。
陰暗潮濕的房間,整體不到二十平方,呈十分規整的的矩形。
散發潮味,角落攀援深綠黴斑的木箱子,蟲蛀的痕跡相當顯眼。
幾個鏽蝕斑斑的鐵條七零八落散落在箱子周圍的青磚地麵,潮濕的腐爛青草味兒彌散。
不大的房間,種田山火頭推測牆麵上應該開了個窗戶,由於視角問題,他看不見這扇窗,但是投射在地麵上的微光和在光線海洋裡暢遊的閃亮灰塵很顯眼。
種田山火頭盯著空氣裡遊蕩得相當歡快的亮晶晶小點,有點窒息的錯覺。
雖然知道這種東西不會對自己產生什麼影響,甚至在他身邊無時無刻不環繞著這些小小的灰塵……但是看得到的灰塵和碎屑給人的壓迫感就是不一樣。
這裡應該是靠近靠近水源的一個小建築,潮氣和濕度都相當重,種田山火頭感覺自己身上潮乎乎的。
他一邊偷偷調整呼吸,一邊分析周圍環境,試圖找出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
雖然可以想到,作為最高長官的他就這麼不清不楚地消失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異能特務科現在應該亂成一團了……但是種田山火頭相信,以官方的能力,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找到他。
……尤其當這麼令人警惕和懷疑的罪魁禍首是個自大又容易冒進的大少爺的時候。
種田山火頭悄悄鬆了口氣。
從他目前的觀察來看,綁架事件不是異能特務科那些死對頭做的,甚至這家夥和官方根本就沒有直接的利益關係——所以自己的人身安全暫時還能得到保障,也避免等官方的人循著蛛絲馬跡找過來時,原地隻剩下他的屍體……或者是一個深深的爆炸彈坑也說不定。
所以儘管身上緊緊勒緊肉裡的繩索相當讓人不舒服,但為了避免惹怒不知名綁匪,自知自己還擁有可利用之處的種田山火頭並沒有輕舉妄動。
“少爺……他好像醒了。”
退到一旁不出聲的那人突然提醒。
低著頭的種田山火頭反射性閉眼。
“哈?醒了?”男人不太優雅地抱臂,抬腳,惡狠狠地踹了一腳椅子腿。
“哐!”
和男人力氣比起來相當脆弱的椅子遭受重擊,帶著身上的人不穩地向後滑,椅子腿鬆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醒了就給我把頭抬起來!”他惡聲惡氣命令,聲音之中的不懷好意快要溢出來了。
來者不善。
種田山火頭心下一沉。
“請問,您把我綁來這裡,到底有何貴乾呢?”
既然已經被發現,他乾脆抬起頭來問道。
“哼,你們這些人,總習慣把好東西藏著掖著的,”撚撚手指,男人不屑地補充,“不論是那些半隻腳踏進黃土的老家夥,還是你們這種走狗,一個兩個的,全是這樣。”
“有這種好東西,咱們幾個有福同享啊,大不了我們出點錢,你們多出點力,皆大歡喜的結局嘛!”
他擺擺手,就好像異能特務科是他們養的一條聽話狗狗,隨便扔兩塊骨頭就會屁顛屁顛湊到他們腳邊,聽憑差使。
種田山火頭都快氣笑了。
這是哪個犄角旮旯竄出來的大少爺,性格差勁成這樣不說,就連腦子也好像有病。
有病就去吃藥,他是異能特務科的長官,又不是橫濱醫院的精神科醫生。
他隻會管理部門維護城市秩序,對這種天生腦子就缺幾條溝壑的問題沒有研究。
出門左轉,橫濱市立醫院,OK?
“少爺,我看他也聽不懂您的偉大指示……不如我們直接上手逼供?”
大少爺站在那兒嗶嗶叨叨嗶嗶叨叨,充滿怨念地念了差不多十分鐘,在種田山火頭麵前收不住話似的大發牢騷。
實在看不過眼,仆從彎腰,恭敬地提醒。
“嘖,知道了。”腦子有坑少爺不滿,但大概能明白事情輕重緩急,悻悻收住話頭。
“請問,您是哪家的少爺?”
種田山火頭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