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笑眯眯打斷了種田山火頭的話。
“……”
明智地停下套話的行動,種田山火頭沉默了。
“好吧,那我們走吧!”
一道寒光閃過,種田山火頭隻感覺身上一鬆,被齊整斬成幾段的繩索掉落在冰冷的地麵。
知道現在再不走,待會就要和直奔這裡的江戶川亂步迎麵碰上了,荒川依奈一手拎著一個昏迷的人,不停催促著。
“……”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風風火火的。
活動一下長時間被綁而僵硬的手腳,種田山火頭扶著破爛椅子起身,有點超標的體型讓可憐的椅子發出牙酸的摩擦聲。
“異能特務科現任最高長官,種田長官,”太宰治眨眨眼,意有所指,“現在您可是我們的貴賓……沒有客人不告而彆的道理,是吧?”
瑟芙洛循聲看著對視的兩個人,白淨的小臉上寫滿疑惑。
種田山火頭感受到她落在他們兩個間的視線,心中暗道一聲小狐狸,臉上卻頗為自然地對著太宰治笑笑。
“沒錯,”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亂糟糟的棕色西服——正是荒川依奈在亂步那兒的照片上看到的那一件。
“正好,我也對神秘的邀約比較感興趣。”
“那真是正巧。”太宰治雖然身形單薄,年齡也實在太年輕,但是脊背挺得很直,那隻沒被繃帶纏繞的鳶色眼睛不偏不倚地直視種田山火頭的時候,竟然能讓他感受到一陣壓抑。
那隻眼睛,不像是屬於一個年輕又閱曆尚淺的少年。
其中盤旋的冷意,比冰天雪地的雪原上盤旋的雄鷹鎖定獵物的眼神還要空寂。
“相信我……您一定不會對這次赴約的後果感到失望的。”
他輕輕咧出一個看似禮貌的笑容,綁著半臉的繃帶牢牢守住所有的情緒波動。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雖然用點手段還是能脫困,但考慮到站在一旁踢石子的小姑娘的戰力,和麵前這個小小年紀就喜怒不形於色的少年……
種田山火頭斟酌一番,還是決定暫且按兵不動,和森鷗外見上一麵也無不可。
畢竟再怎麼說,港口Mafia還是橫濱的勢力,異能特務科也是明麵上掌管橫濱秩序的官方機構,自古有言民不與官鬥。
就算港口Mafia是個崇尚暴力和血腥的武裝勢力,也知道大庭廣眾之下襲擊異能特務科最高長官是多麼魯莽的行為,相當於騎在異能特務科頭頂上作威作福,還在橫濱有頭有臉的實力麵前大聲宣揚“異能特務科就是一群不需要害怕的慫包軟蛋!”
到時候,就算為了維護自己的臉麵,官方隱藏的力量也會傾巢而出給港口Mafia一個教訓的。
“行了行了,你們兩個人打什麼謎語呢!”
瑟芙洛感受到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但是她並不想花心思去想兩人都在想什麼,俄羅斯套娃一樣的話裡有話又表達了一二三四幾層意思。
她隻是負責來一趟,把該捉的人捉到,不該捉的人……交給太宰治應付就好啦~
太宰治:阿嚏!(誰在說我壞話??)
“走啦!快走啦!”
由於兩隻手上都拖著一個人,瑟芙洛隻好低頭,用頭頂推著太宰治往外走:“你要是太閒的話,就,就幫我分擔一下這兩個死沉死沉的人,呼——”
她喘了口氣,就像沒看見太宰治死人一樣的臉色似的,繼續說道:“有時間鬥嘴,還不如來幫忙!”
“……”
“誒嘿!我突然什麼都聽不見了!好可怕~”
被瑟芙洛突然襲擊,太宰治陰沉的麵色一滯。
然後突然裝模作樣地捧著自己的臉扭來扭去,把自己扭成一條海帶之後發出一聲怪叫:
“什、麼、都聽不見喲——真是太讓人疑惑了呢——”
“喂!我知道你聽見了!真是的,不要以為裝作突然聾掉就能蒙混過去!”
瑟芙洛不管不顧把兩個人往種田山火頭身上一丟,衝上去找太宰治武力決鬥去了。
“誒——你這!”
種田山火頭手忙腳亂地接住兩個人,避免他們兩個沒死在她異能力之下,反而不清不楚地跌在堅硬的地板上,死不瞑目。
“大叔,拜托了!”
“唉!你們倆!”
種田山火頭瞪大眼睛,領教了瑟芙洛除了高武力之外的另一個特點——
任性。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從房子裡鑽出來,鑽進路邊停著的一輛車,隨著車輛行駛在河邊彎彎曲曲的小路。
消失不見。
……
……
濕潤的風,泥濘小路,長到膝邊的雜草叢……
辻原曜牽著喊了一路累的江戶川亂步,耐心撥開雜亂交織的草叢,深一腳淺一腳來到了目的地麵前——
破碎的門,慘不忍睹的破碎的牆麵,蜘蛛網一樣的裂隙攀附在這間小小的屋子,如同陷落在蜘蛛精心準備陷阱裡動彈不得的獵物。
河邊濕濕的風吹來,辻原曜眉頭一皺,敏銳地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硝煙,火焰,還有血。
熟悉的老朋友們安靜地站在這所小小的房子周圍,讓他不禁恍惚了一陣。
“來晚了……”
他喃喃自語,眼神渙散,無法聚焦。
“才沒有!明明是光頭大叔自己願意和他們一起走的!”
稚嫩又自信的聲音把辻原曜的注意力拽回來,他慢了一步轉頭去看說話的人。
江戶川亂步專注地注視麵前狼藉一片的小房子,眼眸中閃爍翠綠的光芒,就連一向嫌棄的雜草尖尖地紮在他不耐痛的皮膚上,他也沒有注意。
辻原曜從回憶中清醒,無奈地蹲下,一點一點把那些妄作胡為的雜草挑出來撥開,好讓陷入狀態的名偵探能更專注地思考。
“有兩個人……年齡不大,至少一人持有破壞性的重武器,”稚嫩任性的神色潮水一樣從亂步臉上退去,一種堪稱奇異的認真閃爍在那張白皙的臉上,“兩個凶手……來自東京,被打暈帶走……”
“港口Mafia?不是,不太像。”
江戶川亂步否認了自己第一個猜想:“是和港口Mafia有很深聯係的人,本身也有一些勢力……啊,等等。”
在記憶裡找了找符合的懷疑對象,江戶川亂步終於在回憶中想起那個人,那個在救晶子的時候出現過的男人——
森鷗外。
突然,他恍然大悟,右拳砸左手,差點把專注攏著雜草的辻原曜推到地上。
“我知道了!”
他叉腰,大叫起來,聲音一如既往地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