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狂躁的暴雨下了一夜,終於在清晨,隨著微微一縷晨光的破雲而出,心不甘情不願地收回自己的威力。
細絲一樣的小雨接連不斷地落下,清冷冰涼,空氣中傳來一股下雨過後特有的泥土氣味,幾隻蜻蜓冒著小雨在街道淺淺的水坑上輕盈一點,揮舞著翅膀舞動在青色的早晨。
“砰。”
對開扇的玻璃窗戶被人一下子打開,一隻紅尾蜻蜓受驚地拍拍翅膀,靈活地從辻原曜眼前逃走了。
外麵的小雨淅淅瀝瀝,辻原曜撐著窗戶向下看,街道上步行上班的人們撐著花花綠綠的傘,從上往下看去,人群像是開在雨中的花海。
“呼——”
辻原曜深深吐息,感受經受暴雨洗禮後的清新空氣。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太宰,不吃完早飯再走嗎?”
窸窸窣窣的聲音停止了。
辻原曜嘴角勾起一個笑容。
……
“然後,坐了那輛車,一路顛簸之後,我們把委托人想要找的人帶回來了。”
辻原曜端起桌子上的蟹肉粥,喝了一口,鮮美的味道在口中迸發,緩解長時間講話帶來的乾澀。
雖然不知道太宰為什麼對他的工作感興趣……但他姑且還是把昨天的事挑挑揀揀告訴他。防止泄露異能特務科的**,他還特意把其中幾個情節略過不說,隻用代詞“委托人”之類的代替。
“誒?看來曜昨天過得還蠻精彩的嘛。好可惜——我昨天忙著從兩個人那裡問點東西,忙得昏天黑地,沒能找曜來玩,”太宰治遺憾地咂咂嘴,把一勺粥塞進嘴裡,發出含混的聲音,“沒能親身經曆聽起來這麼有趣的事,真是遺憾呢~”
“嘛嘛,雖然我並不相信命運什麼的……但是呢,有時候,一些事情總是巧合呢。”
不著痕跡地笑笑,太宰治輕鬆地把現在還綁在小診所地下室的主仆倆拋在腦後,毫不心虛地又喝了一口粥。
“是啊。”
辻原曜,不,荒川依奈笑了笑,把手邊的報紙展開。
占據經濟板塊頭版頭條的“融英集團進駐橫濱,預計將為橫濱直接帶來超過一億日元資金注入。”用加粗大字標出,橫在報紙最上方,格外顯眼。
……
……
東京。
東京的天不比橫濱,雖然兩個地方離得很近,甚至能說是比鄰而居……但是和終日陰沉的海濱城市橫濱相比,東京簡直像是生活在陽光明媚田野上的少女。
就連天上不時飄過的幾朵煙雲,都是這位少女裙擺上搖曳浮動的點綴。
三三兩兩的學生背著書包從校門出發,公園的櫻花樹蔭7,變成搶手的野餐聖地。
用五條悟的話來講,大好的晴天不出門,憋在教室裡,不就和那些陰惻惻躲在陰涼處哀嚎的咒靈差不多了嗎?
哦,忘了說了。
五條悟推門而入說這句話的時候,夏油傑和羅季昂兩個腦袋正聚在一起,研究他們麵前的一堆零件。
而這種狀態已經保持了一個星期了。
五條悟鼓了鼓腮幫,故意地用力清了清嗓子。
“咳咳!”
“乾嘛,悟?”
夏油傑頭也不回地說,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麵前的零件。
敷衍的態度,明顯惹起了五條悟的不滿,他仗著手長腿長,幾步邁到堆滿不知名零件和電線的桌子前。
“咚”地一聲,五條悟雙手拍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零件和電線被震得向上一跳,然後劈裡啪啦地滾下去。有的深陷在地毯中,有的軲轆軲轆沿著牆角滾到沙發底下。
“為什麼!外麵天氣那麼好,不正是踏青旅遊的好季節嗎?”
五條悟的小墨鏡從高挺的鼻梁上微微滑下,露出那雙暗藏惱火的眸子。
真是的,他們是咒術師,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蟑螂——乾嘛成天躲在房間陰暗的角落裡,圍著一張堆滿垃圾的桌子蓬頭亂發地研究……
到底有什麼好研究的嘛!
五條悟實在是想不明白,六眼的視野裡,堆在桌子上的也隻是一堆普通的,不含有任何咒力的原始材料。
羅季昂那個古古怪怪的家夥就算了,為什麼連傑也跟著沉迷在裡麵了???
醒醒啊,傑!
五條悟以手扶額,恨鐵不成鋼,恨不得揪著夏油傑的校服領子狠狠搖晃,把他腦子裡的水倒乾淨。
“悟,你來了。”夏油傑轉頭看,劉海在白淨的寬額頭上晃蕩。
罕見的休息日,他換下那身深沉的校服,上身穿著一件白襯衫,下身是一件略微陳舊的藍色牛仔褲,轉身打招呼的時候,看起來倒是褪去作為咒術師隱隱散發的陰沉,露出點符合這個年齡的特質了。
“悟,你把零件弄亂了,”他用手扶了扶搖晃的桌子,用不讚同的目光看著氣鼓鼓的五條悟,“我們還要再整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