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的景象十分荒涼,便是在夜晚,待在其中的人的境況也相當淒涼。
韓非是公子,雖然惹怒了韓王,但終究,看管的人也不好苛待。
看守韓非的殿宇是冷宮之中最好的殿宇,還有著炭火。隻是終究,條件也不必外麵。
紅蓮趴在了桌案上,似乎有些冷,緊了緊身體,隨著韓非將僅有的裘衣蓋在她的身上,紅蓮公主睡得越加深沉。
“沒有想到,漢陽君對於韓國朝堂的掌控力,要比我想象得要深的多。”
接了剛才的話題,韓非這話語中,對於趙爽,帶著警惕之意。
“韓國位於天下之中,欲取天下,自當滅韓。”
一陣風刮了進來,給這殿宇之中帶來了絲絲的涼意。
“有我在,韓滅不了!”
韓非一向以紈絝子弟的麵目示人,可現在,他的表情嚴肅,話語鏗鏘,甚至有著隱隱的火氣。
這是在麵對同齡人的時候,心中那股爭意。
“秦國廣納四方豪傑,昌平君以楚國公子,當今楚王之子的身份,依舊占據高位。以先生之才,若能至秦,必得上卿之位。何必困守在這一隅之地?”
“秦取天下,在乎取人心。山東六國,豪傑固常在。韓國受天下之弊,亦得天下之利。漢陽君此時所說,還太早了。”
麵對著趙爽的延攬,韓非並沒有動心,相反,他對於此時天下的形勢,洞若觀火。
“楚王雖弱,可春申君亦是一代豪雄,與秦相爭,不落下風。趙王繼位數年,有明主之象,又以李牧為將,威勢大振。齊王老謀,於東海之濱,坐擁巨利,窺視天下。可秦國,卻生亂象。韓若籌謀得當,未嘗沒有再興之時。”
聽到這裡,韓非非但沒有從趙爽臉上見到怒色,反而聽到了一聲笑意。
“不錯,天下之勢,錯綜複雜。一夕之變,足以驚起滔天之勢。隻是欲興韓國,當除夜幕,掌兵權,整吏治,明律令,興農桑,十年生聚。隻可惜,公子手中,沒有本錢。”
“本錢麼?”
韓非望著眼前的男子,對方說出了他此刻的困境。縱有才能,可是手中沒有足夠的力量,根本無法改變這一切。
“我可以給你!”
便在趙爽話音落下,韓非的眼睛眯了起來,心中沒有一絲情感上的波動,反而皆是冰冷的算計。
“你又要從我這裡取得什麼?”
“除去夜幕,於公子來說,是應為之事。於我來說,斬去羅網支翼,也是應為之事。既如此,又談何報酬?”
韓非看著趙爽,對方年少,可是麵容上不見一絲稚嫩之感,絲絲的話語,反而讓韓非感到一陣棘手。
“漢陽君這話怕是隻有說了一半。即使十年之內,韓非能夠翦除積弊,振興韓國。可放在天下,韓國仍舊是最弱的那一個。韓處衝衢之地,欲擴地,隻有東取魏土,南爭楚地。到時候,隻能與秦為盟。”
這就是像在做生意,一個人拿一百金做本錢,一個人拿一萬金做本錢,做的都是一樣的買賣,那麼隻要拿著一萬金的那個沒有重大的差錯,最終的結果顯而易見。
“而對於秦來說,最大的威脅仍舊是趙國。隻有進取趙地,才能飲馬中原,一爭天下。”
於秦國而言,最大的威脅已經不是幅員遼闊、兵甲眾多的楚國,而是趙國。